他拿起四枚骰子,在手中搖了搖,自己吹了口氣,手指輕轉,一把擲下,隨即左掌掩住碗口。

只聽得骰子滾了幾滾,定了下來,他沒有把握,手指離開一縫,湊眼望去,只見四枚骰子中兩枚兩點,一枚一點,一枚五點湊起來剛好是個別十。別十便是無點,小到無可再小。

他本來就打定主意,倘若手法不靈,擲成三點以上,就隨口說兩點一點,晃動骰碗,擾了骰子,死無對證。現在有這結果,當然是最好的。

方宇罵道:「媽的,老子這隻手該當砍掉了才是!」說著,左手在自己右手背上重擊數下。

眾人看到了骰子,都大叫出聲:「別十,別十!」

那些藍衣人死裡逃生,忍不住縱聲歡呼。那為首的藍衣青年望著方宇,心想:「滿洲***不講信義,不知他說過的話是否算數?」

方宇將賭檯上的銀子一推,說道:「贏了銀子,拿了去啊。難道還想再賭?」

那青年道:「銀子是不敢領了。閣下言而有信,是位英雄。後會有期。」一拱手,轉身欲走。

方宇道:「喂,你贏了錢不拿,豈不是瞧不起在下?」

那青年心想:「身在險地,不可多不耽擱。」說道:「那麼多謝了。」

十八人都拿了銀子,轉身出帳。方宇一雙眼睛一直盯在那少女臉上。她取了銀子後,忍不住向方宇瞧了一眼。

四目交投,那少女臉上一紅,微微一笑,低聲道:「謝謝你。」

少女走了兩步,轉頭說道:「小將軍,你這四枚骰子,給了我成不成?」

方宇笑道:「成啊,有什麼不可以。你拿去跟師兄們賭錢麼?」

那少女微笑道:「不是的。我要好好留著,剛才真把我性命嚇丟了半條。」

方宇抓起四枚骰子,放在她手裡,乘勢在她手腕上輕輕一捏,這一下便宜,總是要討的。

那少女又道:「謝謝你。」快步出帳。

元義方見眾同門出帳,跟著便要出去。

方宇道:「喂,你可沒跟賭過。」

元義方臉上登時全無血色,心想:「這件事可真錯了,早知他會擲成別十,我又何必枉作小人。」

元義方說道:「將軍沒了骰子,我……我只道不賭了。」

方宇道:「為什麼不賭?什麼都可以賭,豁拳可以賭,滾銅錢可以賭。」

方宇隨手抓起一疊銀票,道:「你猜猜,這裡一共多少兩銀子。」

元義方道:「那怎麼猜到?」

方宇一拍桌子

,喝道:「這匪徒,對本將軍無禮,拿出去砍了!」眾軍官齊聲答應。

元義方嚇得面如土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說道:「小……小人不敢,大將軍……大將軍饒命。」

方宇大樂,心想:「這傢伙叫我大將軍。」

方宇喝道:「我問你什麼,一句句從實招來,若有絲毫隱瞞,砍下你的腦袋。」

元義方連聲道:「是,是!」

方宇命人取過足鐐手銬,將他銬上,吩咐輸了銀子的眾軍官取回賭本,退了出去,帳中只剩張康年、趙齊賢兩名侍衛,以及驍騎營參領富春。

當下由張康年審訊,他問一句,元義方答一句,果然毫不隱瞞。

原來王屋派掌門人司徒伯雷,本是明朝的一名副將,隸屬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部下,抗拒滿洲入侵,驍勇善戰,頗立功勳。

後來李自成打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司徒伯雷領兵與李自成部作戰,奮勇殺敵,攻回京城。

當時他只道清兵入關,是為祟禎皇帝報仇,哪知清兵卻乘機佔了漢人的江山,吳三桂做了大漢女幹。司徒伯雷大怒之下,立即棄宮,到王屋山隱居。

司徒伯雷武功本高,閒來以武功傳授舊部,時日既久自然而然的成了個王屋派。那是先有師徒,再有門徒,與別的門派頗不相同。

元義方說道,那帶頭的青年是司徒伯雷的兒子司徒鶴,其餘的有些是同門師。有幾個年長的,他們以師叔相稱。那少女名叫曾柔,她父親是司徒伯雷的舊部,已於數年之前過世,臨終時命她拜在老上司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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