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道:「原來還說得挺好嗎?奴才一直擔心,生怕這麼說皇上不高興呢。」

康熙道:「很好,很好。我剛才怕老***害你,已派了八名侍衛去慈寧宮外守著,倘若老***不放你走,我便叫他們衝進去搶你出來,真要跟她立時破臉,也說不得了。」

方宇跪下磕頭道:「皇帝師父恩重如山,奴才弟子粉身難報。」

康熙道:「你好好服侍老皇爺,便是報我對你的恩遇。」

方宇道:「是。」

康熙從書桌上拿起一個密封的黃紙大封套,說道:「這是賞少林寺眾僧的上諭,你挑選四十名御前侍衛,二千名驍騎營官兵,去少林寺宣旨辦事。

辦什麼事,在上諭中寫著,到少林寺後拆讀,你遵旨而行就是。現下我升你的官,任你為驍騎營正黃旗副都統,那是正二品的大官了。

你本是漢人,我賜你為滿洲人,咱們這叫作入滿洲抬旗。正黃旗是皇帝親將的旗兵,驍騎營更是皇帝的親兵。那御前侍衛副總管的官兒仍然兼著。」

他知道方宇不學無術,年紀又小,當真做官是做不來的,因此兩個職位都是副手。

方宇道:「只要能常在皇帝師父身邊,官大官小,奴才弟子倒不在乎。」

說著大力磕頭謝恩,方宇心想:「我好好是個漢人,現在搖身一變,變作滿洲***了。」

但他又想:「皇帝師父叫我不忙去清涼寺去做小和尚,卻先帶兵去少林寺頒旨,封賞救駕有功的諸位大師,多半是讓我出出風頭。這叫做先甜後苦,先做老爺,後打屁股。」

康熙將驍騎營正都統燦邴珠傳來,諭知他小桂子其實並非太監,而是御前侍衛副總管,真名方宇,為了要擒殺鰲拜,這才派他假扮太監。現已賜為旗人,屬正黃旗,升任驍騎營正黃旗副都統。

燦邴珠在鰲拜當權之時,大受傾軋之害,本已下在獄中,性命朝夕不保,幸得鰲拜事敗,方才獲釋,對擒殺鰲拜的方宇早已十分感激。

燦邴珠聽得皇上命他為自己之副,心中大喜,當即向方宇道賀,說道:「韋兄弟,咱哥兒倆一起辦事,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你是少年英雄,咱們驍騎營這下可大大露臉哪。」

方宇謙虛一番。燦邴珠打定了主意,這人大受皇帝寵幸,雖說是自己副手,其實自己該當做他副手,只要討得他歡心,日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康熙道:「我有事差方宇去辦,你們兩人下去,點齊人馬。方宇今晚就即出京,不用來辭別了。」將調動驍騎勞營兵馬的金牌令符交給了方宇。

方宇接過金牌,磕頭告別,心想:「老女人幹什麼要入神龍教,這事還沒查明,那也不打緊,多半是犯賤,下次回宮時再去問她。」

方宇又想:「昨晚給公主打了一頓,全身疼痛,一覺睡到大天光,沒能去見陶姑姑,不知她在宮中怎樣,下次回宮,得跟她會上一會。」

當下方宇二人去御前侍衛總管多隆。方宇取出康熙先前所書那張任他為御前侍衛總管的上諭,給他看了。

多隆又是連聲道賀:「桂公公要挑那些侍衛,儘管挑選,只要皇上點頭,要我陪你一去一遭也成。」

方宇笑道:「那可不敢當。保護皇上,責任重大,多總管想出京去逛逛,卻不大容易了。」

多隆笑道:「下次我求皇上,咱哥兒倆換一換班,你做正的,我做副的,有什麼出京打秋風的好差使,讓做哥哥的走走去。」

方宇點了張康年,趙齊賢兩名侍衛,叫二人召約一批親近的侍衛。燦邴珠點齊二千驍騎營軍士。各參領、佐領參見副都統。

皇帝賞給少林寺僧人的賜品,也集齊了,裝在幾十輛車上。皇帝要做什麼事,自然

是立馬操辦,只兩個時辰,一切預備得妥妥帖貼。

方宇本身該身穿驍騎營戎裝,可是這樣小碼的將軍戎服,一時之間卻不易找到。

燦邴珠想得周到,將自己一套戎裝送給了他,傳了四名巧手裁縫跟去,在大車之中趕著修改,吩咐他們晚上不能睡覺,趕好了衣衫才許回京,倘若偷懶,重責軍棍。

方宇抽空回到頭髮衚衕,對陸高二人道:「今日已混進了宮中,盜經之事也已略有眉目。」

方宇吩咐他二人在屋中靜候訊息,不可輕易外出,以免洩漏機密。陸胖二人見他辦事順利,兩天之間便了有頭緒,均感欣慰,喏喏連聲的答應。

韋小命雙兒改穿男裝,扮作書僮,隨他同行。方宇動身啟程,天色已晚,但聖旨要他即日離京,說什麼也非得出城不可。

出永定門行了二十里,便即紮營住宿。驍騎營是衛護皇帝的親兵,都是滿洲的親貴子弟,服用飲食,無不高出尋常士兵十倍。

大家在京中待得久了,出京走走,無不興高采烈,何況又不是拼命打仗,到河南公幹,那是朝廷出了錢請他們游出玩水,實是大大的優差。

方宇吃了酒飯,睡覺太早,於是召集張康年,趙齊賢等眾侍衛,驍騎營的參領佐領軍官,齊到中軍帳中。

眾人均想:「皇上不知差韋副都統去幹辦什麼大事,他傳我們去,定是要宣示特旨。」

參見完畢,方宇笑道:「哥兒們閒著無事,他奶奶的,大家來賭錢,老子作莊。」

眾軍官一呆,還道他是開玩笑,卻見他從懷中摸出四粒骰子,往木几上一擲,骰滴溜溜的滾動,眾人我才歡雷動。

大凡當兵的無不好賭,只是行軍出征之時,卻嚴禁賭博,以免軍心學動,有誤大事。方宇又怎懂得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