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道人道:「神龍教雖是教主手創,可是數萬兄弟赴湯蹈火,人人都有功勞。當年起事,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到今日有命喪敵手,有的被教主誅戮,剩下來的已不到一百人。

屬下求救主開恩,饒了我們幾十個老兄弟的性命,將我們盡數開革出教。教主和夫人見著我們老頭兒討厭,要起用新人,便叫我們老頭兒一起滾蛋罷。」

洪夫人冷笑道:「神龍教創教以來,從沒聽說有人活著出教的。無根道長這麼說,真是異想天開之至。」

無根道人道:「這麼說,夫人是不答應了?」

洪夫人道:「對不起,本教沒這個規矩。」

無根道人哈哈一笑,道:「原來教主和夫人非將我們盡數誅戮不可。」

洪夫人微笑道:「那也不然。老人忠於教主,教主自然仍舊當他好兄弟,決不歧視。我們不問年少年長,只問他對教主是否忠心耿耿,哪一個忠於教主的,舉起手來。」

數百名少年男女一齊舉起左手,被圍的年長眾教也都舉手,連無根道人也都高舉左手,大家同聲道:「忠於教主,決無二心!」

方宇見大家舉手,也舉起了手。

洪夫人點頭道:「那好得很啊,原來人人忠於教主,連這個新來的小弟弟,雖非本教中人,居然也忠於教主。」

方宇心道:「我忠於烏龜王巴蛋。」

洪夫人道:「大家都忠心,那麼我們這裡一個反賊也沒有了。恐怕有點不對頭吧?得好好查問查問。眾位老兄弟只好暫且委屈一下,都綁了起來。」

數百少年男女齊聲應道:「是!」

一名魁梧大漢叫道:「且慢!」

洪夫人道:「白龍使,你又有什麼高見?」

那大漢道:「高見是沒有,屬下覺得不公平。」

洪夫人道:「嘖嘖嘖,你指摘我處事不公平。」

那大漢道:「屬下不敢,屬下跟隨教主二十年,凡事勇往直前。我為本教拚命之時,這些小娃娃都還沒生在世上。為什麼他們才對教主忠心,反說我們老兄弟不忠心?」

洪夫人笑吟吟的道:「白龍使這麼說,那是在自己表功了。你是不是說,倘若沒有你白龍使鍾志靈,神龍教就無今日?」

那魁梧大漢鍾志靈道:「神龍教建教,是教主一人之功,大夥兒不過跟著他老人家打天下,有什麼功勞可言,不過……」

洪夫人道:「不過怎樣啊?」

鍾志靈道:「不過我們沒有功勞,這些十幾歲的小娃娃更加沒功勞。」

洪夫人道:「我不過二十幾歲,那也沒有功勞了?」

鍾志靈遲疑半晌,道:「不錯,夫人也沒有功勞。創都教建業,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

洪夫人緩緩的道:「既然大家沒有功勞,殺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

說到這裡,洪夫人眼中閃爍過一陣殺氣,臉上神氣仍是嬌媚萬狀。

鍾志靈怒叫:「殺我姓鐘的一人,自然不打緊。就只怕如此殺害忠良,誅戮功臣,神龍教的基業,要毀於夫人一人之手。」

洪夫人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

這幾個字說得懶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殺人的暗號。站在鍾志靈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聽,長劍同時挺出,一齊刺入鍾志靈的身子。

七劍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濺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鮮血。

鍾志靈叫道:「教主,你……好忍心!好……」倒地而死。

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動極是整齊。

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龍使鍾志靈武功甚高,但七劍齊至,竟

無絲毫抗禦之力,足見這七名少年為了今日在廳中刺這一劍,事先曾得教主指點,又已不知練了多少遍,實已至了熟極而流的地步,無不心下慄慄。

洪夫人打了個呵欠,左手輕輕按住了櫻桃小口,顯得嬌慵之極。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對於鍾志靈被殺,宛如沒有瞧見。

洪夫人輕輕的道:「青龍使、黃龍使,你們兩位,覺得白龍使謀叛造反,是不是罪有應得。」

一個細眼尖臉的老者躬身說道:「鍾志靈反叛教主和夫人,處心積慮,屬下十分痛恨,曾向夫人告發了好幾次,夫人總是說,瞧在老兄弟面上,讓他有個悔改的機會。

教主和夫人寬宏大量,只盼他改過自新,哪知道這人惡毒無比,實是罪不可赦。如此輕易將他處死,那是萬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無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