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於是你就順手牽羊,反手牽豬,將她捉了來?」

錢老闆微笑道:「正是。這小姑娘年紀雖小,沐王府卻當她是鳳凰一般,只要這小郡主在咱們手裡,徐三哥便穩如泰山,不怕他們不好好服侍。」

韋小寶道:「錢大哥這件功勞倒大得緊呢。」

錢老闆道:「多謝韋香主誇獎。」

韋小寶道:「咱們拿到了小郡主,卻又怎樣?」

說著韋小寶向躺在地下的那少女瞧了幾眼,心道:「這小娘皮長得可挺美啊。」

錢老闆道:「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聽韋香主的意思辦理。」

韋小寶沉吟道:「你說怎麼辦?」

他跟天地會的人相處的時候雖暫,卻已摸到了他們的脾氣。

這些人嘴裡尊稱自己是香主,滿口什麼靜候香主吩咐云云,其實各人肚裡早就有了主意,只盼得到自己贊同,於是一切便推在韋香主頭上,日後他們就不會擔當重大幹系。

他對付的法子是反問一句:「你說怎麼辦?」

錢老闆道:「眼下只有將這小郡主藏在一個穩妥所在,讓沐王府的人找不到。這次沐家來到京城的著實不少,雖說是為了殺小漢女幹吳應熊,但咱們殺了他們的人。

徐大哥又給他們拿了去,這會兒咱們天地會每一處落腳之處,一定能給他們釘得緊緊的。我們便拉一泡尿,放一個屁,只怕沐王府的人也都知道了。」

韋小寶嗤的一笑,覺得這錢老闆談吐可喜,很合自己脾胃,笑道:「錢大哥,咱們坐下來慢慢商量。」

錢老闆道:「是,是,多謝香主。」

錢老闆在一張椅上坐了,續道:「屬下將小郡主藏在豬肚裡帶進宮來,一來是為瞞過宮門侍衛的重重搜檢,二來是瞞過沐王府眾人的耳目。

他奶奶的,沐公爺手下,只怕真有幾個厲害人物,不可不防。小郡主若不是藏在宮裡,難保不給他們搶了回去。」

韋小寶道:「你說要將小郡主藏在宮裡?」

錢老闆道:「屬下可不敢這麼說,一切全憑韋香主作主。藏在宮裡,當然是普天下最穩妥的所在。沐王爺的高手再多,總敵不過大內侍衛。

小郡主竟會在皇宮之中,別說他們決計想不到,查不出,就算知道了,又怎有能耐衝進皇宮來救人?他們如能進宮來將小郡主救出去,那麼連***皇帝也能綁架去了。

天下決沒這個道理。不過屬下膽大妄為,事先沒向韋香主請示,擅自將小郡主帶進宮來,給韋香主增添不少危險,不少麻煩,實在該死之極。」

韋小寶心道:「你將人帶都帶進來了,自己說該死,卻也沒死。把小郡主藏在宮裡,果然是好計,沐王府的人一來想不到,二來救不出。你膽大妄為,難道我膽子就小了?」

韋小寶笑道:「你這計策很好,我將小郡主藏在這裡好了。」

錢老闆道:「是,是,韋香主說這件事行得,那定然行得。屬下又想,將來事情了結之後,小郡主總是要放還給他們的。

他們得知郡主娘娘這些日子是住在宮裡,也不辱沒了她身份,倘若老是關在小號屠房中地窖之中,聞那牛血豬血的腥氣,未免太對不起人。」

韋小寶笑道:「每天喂她吃些茯苓、黨參、花雕、雞蛋,也就是了。」

錢老闆嘿嘿一笑,說道:「再說,小郡主年紀雖然幼小,總是女子,跟我們這些臭男人住在一起,於名聲未免有礙,跟韋香主在一起,就不要緊了。」

韋小寶一怔,問道:「為什麼?」

錢老闆道:「韋香主年紀也輕,何況又是……又是在宮裡辦事的,自然……自然沒什麼。」

言語吞吞吐吐,有些不便出口。

韋小寶見他神色忸怩,想了一想,這才明白:「原來你說我是太監,因此小郡主交我看管,於她聲名無礙。你可不知我這太監是冒牌貨。」

只因他並不是真的太監,這才要想了一想,一想之後方能明白,否則錢老闆第一句話他就懂了。

錢老闆問道:「韋香主的臥室在裡進罷?」

韋小寶點點頭。錢老闆俯身抱起小郡主,走到後進,放在床上。房中本來有大床、小床各一,海天富死後,韋小寶已叫人將小床抬了出去。他隱秘之事甚多,沒要小太監住在屋裡服侍。

錢老闆道:「屬下帶小郡主進宮來時,已點了她背心上的神堂穴,陽綱穴,還點了她後頸的天柱穴,讓她不能動彈,說不出話。

韋香主要放她吃飯,就可解開她穴道,不過最好先點她腿上環跳穴,免得她逃跑。沐王府的人武功甚高,這小姑娘倒不會多少武功,卻也不可不防。」

韋小寶想問他什麼叫神堂穴、環跳穴,如何點穴、解穴,但轉念一想,自己是青木堂香主,又是總舵主的弟子,連點穴、解穴也不會,豈不是讓下屬們太也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