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問了水師營的官兵人數,船隻多少,便傳施琅到來,要他和黃甫計議出海之事,自到後營,去和眾兵將推牌九賭錢去了。

在天津停留三日,水師營辦了糧食、清水、彈藥、弓箭等物上船。方宇率領水師營及驍騎營官兵,大戰船十艘,二號戰船三十八艘,出海揚帆而去。

離了大沽,來到海上,方宇才宣示聖旨,此行是去剿滅神龍島,上下官兵務須用命,成功之後,各有升賞。

眾官兵眼見己方人多勢眾,欽差大臣又帶有十門西洋大炮,那神龍島不過是一群海盜盤踞之地,大炮轟得幾炮,海盜還不打個精光,這次立功升官是一定的了。當下人人歡呼,精神百倍。

方宇坐在主艦之中,想起上次去神龍島是給方怡騙去的,這姑娘雖然狡猾,但那幾日在海上共處的溫柔滋味,此時追憶,大是神往。

方宇尋思:「一到島邊,倘若大炮亂轟,將神龍教的教眾先轟死大半,幾千官兵一湧而上,洪教主武功再高,那也抵敵不住。

只不過這樣一來,說不定把我那方怡小娘皮一炮轟死了,這可大大的不妙。就算不死,轟掉了一條手臂甚麼的,也可惜得很。」

他本來害怕洪教主,只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但此刻有施琅主持,幾十艘大戰船在海上揚帆而前,又有新造的十門神武大炮,這一仗有勝無敗。但想怎生既能保得方怡無恙,又須滅了神龍教,那才兩全其美。於是把施琅叫來,問他攻島之計。

施琅開啟手中帶著的卷宗,取出一張大地圖來,攤在桌上,指著海中的一個小島,說道:「這是神龍島。」

方宇見神龍島上已畫了個紅圈,三個紅色的箭頭分從北、東、南三方指向紅圈,大為佩服,說道:「原來你早已想好了攻打神龍島的計策。我是離了大沽之後,才頒示皇上的密旨,你怎地早就預備好了海圖?」

施琅道:「卑職聽說大人是要從大沽經海道前赴遼東,是以預備了這一帶的海圖。卑職一向喜歡海上生涯,海圖是看慣了的。」

方宇道:「原來如此,看來咱們這一戰定是旗開得勝,船到成功。」

施琅道:「那是托賴皇上的聖德,韋大人的威望。依卑職的淺見,咱們分兵三路,從島北、島東、島南三路進攻,留下了島西一路不攻。

轟了一陣大炮之後,島上匪徒抵擋不住,多半會從島西落海而逃,咱們在島西三十里外這個小島背後,埋伏了二十艘船。

一等匪徒逃來,這二十艘戰船擁出來攔住去路,大炮一響,北、東、南三路戰船圍將上來,將海盜的船隻圍在垓心。那時一網打盡,沒一個海盜能逃得性命。」

方宇鼓掌叫好,連稱妙計。

施琅道:「請大人率領中軍,在這無名小島上坐鎮督戰,務請不要上船出戰。中軍之地必須穩若泰山。統帥的旗艦若有稍微損傷,給大風吹壞了桅杆甚麼的,不免動搖軍心。

卑職統率戰船,三路進攻。黃總兵統率伏兵攔截。十艘小艇來往報告軍情,如何行動,請大人隨時發號施令,以便卑職和黃總兵遵行。」

方宇大喜,心想:「你

這人倒乖覺得很,明知我怕死,便讓我在這三十里外的小島上坐鎮,當真萬無一失。就算你們全軍覆沒,老子也還來得及趕上快船,溜之乎也,妙計,妙計。」當下大讚了他一番。

施琅道:「卑職久仰韋大人的威名,得知韋大人當年手刃滿洲第一勇士鰲拜,把滿漢第一勇士的名號搶了過來,因此欽賜「巴魯圖」勇號,武勇天下揚名。

卑職只擔心一件事,就怕大人要報上實情,打仗之時奮不顧身,倘若給炮火損傷了大人一個小指頭兒,皇上必定大大怪罪。

卑職這一生的前程就此毀了,倒不打緊,卻辜負了大人提拔重用的知遇大恩,卑職萬死莫贖。因此務請大人體諒,保重萬金之體。」

方宇嘆了口氣,說道:「坐船打仗,那是挺有趣的玩意兒。我本想親自衝鋒,將那神龍教的教主揪了過來。你既這麼說,那隻好讓你去幹了。」

施琅道:「是,是。大人體諒下情,卑職感激不盡。」

方宇心想:「你在京城熬了三年,已精通做官的法門,老子本想幹了你,瞧你如此精乖,倒有些不忍了。「滿漢第一勇士」這個頭銜,今日倒是第一次聽見,虧你想得出。」.

方宇說道:「那神龍島上,有幾百名小姑娘,其中有幾個是從宮裡逃出去的,皇上吩咐了,務須生擒活捉。

攻島之時須可小心在意,大炮不可亂轟,倘若轟死了那幾名宮女,皇上必定怪罪,你功勞再大,也是功不抵過。這是第一件大事。」

施琅吃了一驚,說道:「若不是大人關照,卑職險些闖了大禍出來。這次攻島,只要是女的,就只能活捉,不能殺傷,盡數拿來,由大人發落便是。」

方宇道:「這就是了。這幾名宮女,我是見過的,一見就認得出。不過這種皇宮裡的事,嗯,你知道啦。」

施琅道:「是。大人望安,卑職守口如瓶。宮裡的事情,誰敢隨口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