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山本一木猛地用力抬起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扯起被子。

空蕩蕩的褲腿,像是在宣告他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腿,我的腿呢?!”

長時間未喝水,他的聲音像是石子在摩擦,沙啞中帶著鋒銳。

醫生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沒話說。

他剛才故意沒有提起,就是不想回答這一問題。

任誰也不願意輕易接受自己變得殘缺,普通人發個脾氣就罷了,時間總會讓他接受的。

可山本大佐位高權重,還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讓他接受這一現實,跟殺了他沒有什麼區別。

醫生實在不願面對一個大佐的雷霆之怒。

“問你話呢!”

山本怒目圓睜,若是手邊有槍,他一準兒拿槍抵在醫生的頭上,讓對方回話。

面對一個殺人如麻的軍人,醫生只覺得如墜冰窖,渾身的汗毛豎立,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似的。

就在醫生快被嚇尿時,服部直臣走了進來,幫他解了圍。

“山本君,剛剛醒來,省點力氣好好躺下歇息吧!”

儘管以前跟山本一木不對付,還頗有仇怨。甚至從北平出發前,都想好怎麼折辱山本了。

等服部直臣此時見到眼前這個躺在病榻上的男人,那些心思全都淡了。

只有同情和憐憫。

醫生從山本一木的身上,取下了十二枚彈片。?他本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若是再晚來一會,真就無藥可救了。

現在即便命保住了,一條腿卻永遠離他而去。

大本營會需要一個屢戰屢敗的瘸腿將軍嗎?

不會的,等傷養好了,山本一木要麼選擇去當一個文職,要麼就直接退役。

對於好戰分子來說,這比失去老婆更痛苦。

綜合起來就四個字:山本完了。

服部直臣現在可以從容的,以俯視的心態來面對山本一木。

作為勝利者,他當然可以給敗者些許寬容,以彰顯他的胸襟。

山本一木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兩眼無神,腦子裡一片漿糊,根本沒有聽服部直臣在鳥叫什麼。

戰鬥失敗了,我的腿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