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空曠的院子裡靜的只能聽到老人家微弱的呼吸。

簡童趴在桌上,安靜的等著老人家說話。

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這位老人家似乎一直有什麼話想與她說。

“百姓不敢反抗,衙門官員與商人勾結一同,無人站出來奏鼓鳴不平。”

老人家平緩的音調裡帶著些壓迫的氣息,她扭頭注視簡童清秀的臉頰,

那雙美如琉璃的眼裡靜靜的發著光彩。

“你想怎麼做,簡吏員。”

“怎麼做?”

簡童自然聽出她口中不一般的意思,她張開唇瓣,卻發現自己竟沒有一個準確明瞭的思路。

她的呢喃散在風中。

老人家又問:“既然沒有想好,又為何接下官府的任命。”

簡童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她捻起桌上的桂花,在燭光下它小的玲瓏。

輕輕一捏便碎了,汁水咋粘在她的指尖。

腦海裡浮現出那家凋敝的小店,南絮嬌俏的摸著自己的臉,陳墨笙傲嬌的數著其實沒多少資料的賬本。

似乎她此刻就站在那裡一般。

身臨其境的美好溫馨。

“奶奶,我是為了私心啊。”

“雖然說起來是有些單薄的原因,但我當初想到的就是為了這一層百姓看了能尊敬的身份,尊敬也罷,害怕也罷,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就是好的,我想要的不過讓他們多些安全感。”

南絮那樣膽小的性子若是不讓他有些依靠的鐵板,怕是每次都要打碎了牙齒往肚子吞。

陳墨笙那樣好強的模樣,若是不讓其他人知道他身後有靠山,都該說些不能入耳的難聽話了。

簡童攥著手裡本子,半晌低頭笑道,“你說我也沒有鴻鵠大志,可偏偏遇到這些個不合理的事,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手,把不住自己的心。”

“總害怕這事發酵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自己再想後悔便沒了能力。”

“杉關大大小小的商鋪每年少交的賦稅但凡能騰出一些彌補農田的虧空,我都不至於著急,可官官相護,不知道那些商鋪的銀子又拿去孝敬了誰。”

簡童語調平緩,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張面孔。

她斂著眸子,心裡有了定奪。

她走時,老人家在身後說到:“汙水裡冒出了一朵還未開苞的荷花,你說那水裡的泥巴會怎麼想?”

簡童揚起手中的本子,笑容含蓄。

“荷花身邊總要有些泥巴才能長開。”

”泥巴自己髒便罷了,但要是想跑到荷花上,髒了荷花的清香,那就是泥巴不厚道了。”

老人家站起身,吹滅蠟燭,用背影送別了簡童。

簡童的話落在風中,

“泥巴到處都是,身邊的泥巴不安分換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