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才知曉安度因,卻轉眼就要天人永隔的結局,餘燼固然感到十分可惜,不過唐恩為他描繪的美好藍圖,也著實誘人得緊,試想,木偶少女若能獲得半座中央電腦的高階許可權,那麼一直困擾餘燼和主世界的難題,不說全部迎刃而解,至少也能搞定大半。

這張覆蓋整個伊甸園的無形大網,不知容納了多少秘辛,說不定有連造物主都不甚瞭解的東西。

讓木偶少女取代安度因,主世界和造物主的對抗,便有機會就此反客為主,讓伊甸園不再成為造物主的絕對陣地,在基金會的支援下,那多達數十具的兩位編號乃至個位編號的神階資料體,或許都有可能停止作用,令造物主失去最大倚仗。

畢竟它們依託中央電腦才能存在,而對於中央電腦的瞭解,基金會要遠超造物主,哪怕後者是活過多個輪迴的老怪物,也終究有著難以掌握的領域。

另外,讓木偶少女獲得許可權,除開能轉變主世界的被動局面,還可以多一分安全保證,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估摸著造物主也想不到心愛的女兒,會成為反抗者的頭子。

當然,如果木偶少女擋不住親情攻勢,直接向造物主道出實情,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看來得找個機會打破木偶少女的幻想了,嘖,這事兒鬧得,我不做惡人,也沒別人做啊……”

這般想著,餘燼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被唐恩看在眼裡,便鬧出了誤會。

他立馬亮出心急如焚的表情,語重心長的說道:“安度因是我們對抗造物主的關鍵,絕對不容有失,但造物主的存在,讓時間始終無法站在我們一方,被逼無奈之下,才不得不選中尼娜小姐,還請餘燼閣下能為我們解了燃眉之急,同樣的,失去安度因,對於主世界的各大組織來說也是重大損失!”

“彆著急,我沒說不答應。”

餘燼擺了擺手,示意唐恩稍安勿躁,說到現在,他已經確認唐恩站在造物主的對立面,因為木偶少女的謊言雷達一直都沒有動靜,不過,答應歸答應,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問清楚的。

比方說,木偶少女繼承安度因的“衣缽”後,唐恩與其背後的唐斯教授等人,究竟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木偶少女以及餘燼,再者,同主世界各大組織的合作又會以怎樣的形式展開。

對此,愈發焦急的唐恩只能盡挑好的說,幾乎所有的條件都偏向於餘燼一方,可見他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令餘燼不好意思繼續難為他。

“呼,多謝餘燼閣下,深明大義!”

唐恩如釋重負,又不敢忘記違心恭維,旋即同餘燼索要木偶少女的契約石,好供他們展開操作。

“契約石?非要不可?”

“非要不可!契約石是尼娜小姐的資料載體,能最大限度的承載資料傳輸,不然,安度因的多年積累不知要浪費多少!”唐恩痛心疾首。

“好吧,給你。”

餘燼覺得唐恩的理由比較充分,便將契約石拿了出來,可不等唐恩急匆匆的探手取走,他又翻手收起了契約石,只因他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契約石儘管是他和木偶少女的契約媒介,但物品本身不是繫結的,萬一唐恩拿走之後,又翻臉不認人,他可沒地方哭去。

“餘燼閣下,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唐恩眼神驟變,忍不住催促道:“眼看著圍剿行動就要開始了,再不動作,連最後的機會都沒了!你放心,此前答應的條件,我絕對說到做到,而這貝湖之下其實就藏著一處白晝幽靈的秘密遺蹟,也就是說資料傳輸在附近舉行,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不了,我找個機會帶你過去看一眼,這總行了吧?”

按說唐恩的誠意絕對足夠,可餘燼卻怎麼都無法放心將契約石交給對方。

自打來了伊甸園後,他礙於造物主的“全知全能”,甭管做什麼都小心翼翼,沒有萬全把握,甚至都不敢把某些秘密告訴木偶少女,直到從六眼先知那裡得知幽靈間諜的存在,於白晝幽靈的遺蹟空間中獲得超穩定態,這才總算有了自如行事的底氣,因而他斷然接受不了,一步踏錯滿盤皆輸的結果。

實在是造物主帶給他的壓力太過巨大,即使潛入行動全面鋪開,縱然反抗勢力浮出水面,也難以緩解他獨自直面造物主的惴惴不安。

真的要交出契約石嗎?

這會不會是陷阱呢?

哪怕木偶少女能夠識別謊言,可萬一造物主親自出手,謊言雷達還能正常運作嗎?

再者,古代研究會的間諜究竟是誰?這個答案,直到副本結束都沒有揭曉,可唐斯教授的後輩卻成為了警界傳奇,莫非真就沒有人發覺兩人的血緣關係?

因為一絲猶豫,餘燼對於唐恩的懷疑捲土重來,進而推翻了剛剛建立沒幾秒的信任感,然後他就在心中問了自己一個問題,賭得起嗎?

倘若前方真的是陷阱,後果將會是,木偶少女、永生之體以及無間行者全部告吹,即便他依舊能利用潛入手段,在伊甸園中行事,但局面和現在絕對無法同日而語。

但反過來看,即便拒絕了唐恩,他也依舊有機會徹底開啟局面,無非是難度增大了些,可再難能難過最開始的那段日子?反正造物主註定要再勝一回,讓他把好處通通佔了又有何妨?只要設計師不走黑深殘的病態路線,勝利終究是正義一方,即使通往勝利的道路崎嶇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經過一番掙扎,餘燼最終還是說服自己不要貪心,就像面對六眼先知詢問是否要加入混沌燈塔一樣,給出了拒絕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