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不恨父皇?”

張培申笑了,“老夫當然不恨陛下,他所做的不過是任何一個帝王都會做的事情。”

劉珩皺起眉頭,“可是母后……”

“你母后不一樣。她先是陛下的妻,之後才成為皇后。”

“當年父皇一邊利用張家,一邊又過河拆橋,處處薄待母后,舅舅難道真沒有怨氣?你真的就認同所謂的帝王心術,縱然犧牲再多人,即便是犧牲自己,你也認同?”

劉珩無法理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

至少他做不到。

他會因為不公而心生恨意。

張培申嘆息一聲,“認同,不等於讚許。你明白嗎?”

“本王不明白。本王只知道,若是我在那個位置上,我絕不會苛待舅舅,不會苛待幫我助我的功臣。除非,觸犯到我的底線。”

“這話你說得太早。你以為陛下剛登基那會,他不英明嗎?你以為陛下沒有雄心壯志嗎?這些當年他都有。但是,那個位置會腐蝕人心,會讓人迷失自我和方向。歷朝歷代,類似的例子太多了。只要是個人,就算是個乞丐,坐上了那個位置,都會變得。所以,今日你說的承諾,老夫就當沒聽見過,不作數!”

“不!一定要作數!”

“你會後悔的。”

“未必!”

劉珩神情堅定。

他厭惡父皇那般自甘墮落,願為昏君的樣子。他絕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活成為自己最討厭的模樣,他會……他會如何?

他懷揣著滿腹的不甘,疑惑,自我懷疑,來到章府。見到葉慈的那一刻,莫名的,他突然就平靜下來。

所有的風風雨雨,彷彿都被葉慈的笑容所融化。

他釋然,不再困惑。

他抱住她,悄悄說了句,“有你在真好!”

葉慈笑問他,“今天吃了多少糖,嘴巴這麼甜?”

“一顆糖都沒吃,全是發自內心。”

“剛才看你的模樣,好像很愁。現在怎麼又不愁了?”

“有你在,我當然不愁。繡衣衛行事狂妄,公然收取保護費,還封了你的書坊,你怎麼一點都不愁?”

劉珩很好奇,葉慈究竟有一顆多強大的心臟?繡衣衛都找上門來了,也沒見她皺一下眉頭。

葉慈給他斟茶,笑著說道:“這回要多虧新平公主的提醒,袁大人的所作所為豈不是正符合書中奸臣形象。既然是奸臣,做出任何誇張的不可思議的舉動,都實屬平常。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訴我,某個奸臣妄想自己做皇帝,我都不會有任何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