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試試自救?樂陶陶用力把腿抬起去勾邊緣的繩索,可每次僅差毫釐就是夠不到!

倒騰了數下出了一頭熱汗,轉眼脊背再次冒出冷汗,周遭木板似乎對她失去了耐心,一些邊緣碎末開始掉落。

顯然,時辰不多了!

懸空後體力流失得異常快,人漸感不支,似乎只能任憑死神緩緩步來。

難道尋人之旅就此止步?難道自個兒就此葬身?絕望在樂陶陶心底滿溢,甚至超過了畏懼。

她開始回憶。她怕她一落下去,啪嗒!

記憶會隨著身子四分五裂四處飄散,真失了與商羽的點點滴滴,與上官元的打打鬧鬧,還有與吳王的若即若離。

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不生不死,倒不如一下掉落至崖底來得痛快!

樂陶陶卡在棧道木板間胡思亂想。

突然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她雙臂被人猛然抬起,倏忽一下從破口處被箍出,似乎十分輕易。

誰?樂陶陶尚來不及判定便又是一陣失重。

她被架著走了好一段路,待站穩已遠離棧道的脆弱破口了。

仰頭,她方才看清對方是一名身材魁梧滿臉鬍鬚的——大叔。

“王上?您怎麼來了?”她一臉詫異,爾後她想起他對她師父做過的事兒,馬上生氣,一把掙脫開他的懷抱。

“用不著王上假惺惺。”她語氣不甚客氣,“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官府做什麼?”

“陶陶當真不聽寡人的解釋?”吳王說話依舊雲淡風輕,不急不躁。

“解釋什麼解釋?”樂陶陶語帶譏諷,說:“當然您是高高在上的王上,想幹什麼幹什麼,何須給臣交代?”

說完樂陶陶一個轉身,道:“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王上連名侍衛都沒帶,就不怕被人算計?您可是一國之本,不是我師父那種小角色。被殺了也就被殺了,沒人在意。”

“陶陶說話當真要如此陰陽怪氣嗎?”吳王耐著性子哄樂陶陶,可樂陶陶依舊嘔著氣。

她疾步快走,在前頭氣呼呼地走,他則跟在後頭,不言不語。

兩人在山中一前一後穿行,不見卞玉樹與侍衛隊長,樂陶陶估摸著兩人應該會在前頭等。

正值當午,難得山中水霧散去,回饋給行路者一個好天氣。

陽光普照,萬里無雲,終於得見睽違已久的藍天。

此情此景不免使樂陶陶憶起從前在寨子裡,每當聞得“布穀布穀,波羅波羅“的婉轉鳥鳴,她即會撐開沉重的木窗,讓那些簷簷角角、花花草草一股腦鑽進眼中來,看它們如何伴著熟悉的鄉鄰鄉親扛著農具迎著晨曦趕往各家田地。

這是身為郭壽的“獨家記憶”。

直待樂陶陶成為鄉親們的其中一員,與他們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一起下地,忙碌到這樣一個正午,再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去大快朵頤,並被董娘子唸叨,嫌她食得太過迅疾,怪她總是飢腸轆轆把家中的米缸都吃空了。

其實董娘子心明,風蕭蕭這是在食長飯,正撐個兒呢!

這便是家,是孃親絮絮叨叨裡獨有的溫暖以及翻來覆去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