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明心亮之人何其多,他們都從嫡公主的態度看出來了門道。

不少人開始將塵元子視作預備駙馬爺。

這風甚至吹到了竹林質子館,弄得商羽尷尬不已。

嫡公主的作派商羽如何不知,他能管得了嗎?

即便能管,他也無心管,畢竟他的心思都在樂陶陶身上。

幸得塵元子沒有恃寵而驕,對外人道:“一介面首承蒙公主臨幸已是萬幸,不奢望其他!”

此話傳到四郎耳中倒對塵元子有了一絲認可。

四郎是嫡公主的“粉頭”,他沒有如旁人猜想的那般認為這美男子在欲擒故縱,在假謙虛、假客氣。

畢竟從越王宮到吳國九大市場,悠悠數載,塵元子一直與嫡公主“藕斷絲連”。

即便他的性子四郎不清楚,但嫡公主還是曉得的。

嫡公主起初不是沒有疑心塵元子被官家人收買、倒戈,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塵元子的“真性情”沒藏住,嫡公主又有魚媽媽在手,對他還是放心的。

縱然招塵元子一人侍寢惹得其他寵兒十分嫉妒與傷心,可相較而言,總好過自己將那“虛無縹緲”的商羽時時惦記。

“公主痴戀於質子羽不假,但亦是真心喜愛元及那廝,既然已通房,何不借此建立駙馬府,賜一名分,好讓他替公主名正言順地開枝散葉?”

四郎不是沒有勸過,當然抬其他男子上位是為了減少競爭。這樣就有辦法把其他世家美男子送走了。

他願想與塵元子一較高下,單挑。

“公主新孕,若耽於與男子們玩樂,掏空身子對後嗣可不好!”

要四郎一個醋罈子公然談論這些實在心有不甘,但不勸不行,他向來不吐不快,不自覺念念叨叨,結果嫡公主只回說“自有分寸”。

“分寸?公主有何分寸?”

嫡公主笑而不語,還預備喝酒。

“瘋了。有孕不能飲酒!”四郎一把奪過酒杯。

先前越國差使者來提親、求親,她父王終於鬆口,宣佈不日將放回商羽,且將賜豐厚的嫁妝給她一併帶到越國。

近日越國那邊回報,說不介意她整個公主府搬過去,也是表達了友善。

“商羽這個質子當了近十年也是血賺,討了位公主回去!還有這公主府一大家子人!”

哭,哭過了,鬧亦鬧過了,既定事實無法改變,不如痛快接受。

四郎答應塵元子在他手底下做個吹笛人,從此為越王宮演奏樂曲。

離吳是日,四郎盛裝,跪於嫡公主腳旁,靠於她膝上,說:“四郎要與公主同坐一副馬車。”

“又任性了……”

“過了吳國之境四郎就下車。”他如是說,接著低聲啜泣起來,緩緩道:

“若當年公主不選那該死的商羽,四郎與公主今日就不必去往異國,與母國山水相隔。

但四郎這副殘軀可為公主所用,亦不枉此生。”

說罷,他攆都攆不走。嫡公主無法,只能放任他。

隨後嫡公主來到儀仗前,磕頭行大禮,鼓樂聲起,只見她三步一回頭地登上車輦,由範倪騎高頭大馬引領,帶著陪嫁、護衛、小廝侍女一干人等,浩浩蕩蕩一路朝越國前行。

上官王后泣不成聲,吳王哀嘆著目送隊伍浩浩蕩蕩消失在地平線。

果然,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