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陶陶無限懷念在竹林悠哉悠哉的日子。

自從來到侯府,她都快要忙死了!不但要練輕功,要載歌載舞,要去塵元子的倡館表演,還要伺候上官元這位大爺!

越累她便越發思念夏槐、範倪、小艾幾人,當然還有商羽。

她終於獲得給他寫信的機會,在她抵達侯府,有了這個收件地址後。

她有事沒事寫,日書夜又寫,甚至來了興致,還會用毛筆勾個力透紙背的簡筆畫。

這,總能把商羽逗笑。

一方花箋成了他倆之間唯一的橋樑。

畢竟,作別後不復相見,只能見字如面。

五十天之約終歸會很快過去,樂陶陶不禁想,或許有一天,她還會要給上官元寫信,不知他會不會生氣,一把把它們付之一炬,想想還有點小興奮呢。

天光復明,樂陶陶緩緩睜開雙眼,盯著榻上那襲鵝黃色帳幔,聞見了一抹清幽的紫檀香氣。

屋外不時有人穿來走去,腳步輕微,低聲細語,想必是怕攪擾了屋中人的清夢。

“姑娘醒了?”婢子端著陶盆輕身而入,欲伺候她起床、洗漱,見她不動,仍目不轉睛地瞅著帳子頂上的流蘇,便說:“徐娘子來了。”

“啊?這麼早?我還沒上妝呢!”

“奴婢便是來催姑娘的。”

“算你妥帖。”

樂陶陶不知今日的別苑之行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反正肯定輕鬆不了。

那些個夫人們哪裡是邀請她們避暑賞花遊山玩水?

她們才沒那麼好心。

若非擔憂徐娘子孤軍奮戰,她不如去跟上官元查元及好玩。

而當她與徐娘子整裝待發,才被告知夫人們晚些動身,獨獨派了個婆子接應她們。

“好哇,這是給阿姨你個下馬威啊!”

“管它下馬威上馬威,反正去看看不吃虧,大不了再回來嘛……”

“就喜歡阿姨這種自信的態度!”

還沒說幾句話,屁股都沒有坐熱,轎伕便叫喚道:“到了!”

兩人由各自的貼身婢子——進侯府時給配的,攙扶著進了別苑——對此樂陶陶很不適應,說自己又沒殘廢又沒七老八十,攙著多此一舉。

而夫人們派來的婆子在前引路,點頭哈腰,彎腰駝背,貌似恭恭敬敬……

院外綠柳周垂,院內梨花兼著芭蕉,還有滿架薔薇與寶相,牽藤引蔓,累垂可愛,好個花團錦簇!

樂陶陶與徐娘子心情大好!

“娘子盡顧著瞅這些個花啊草啊的,也不仔細瞧瞧眼前有用的。”婆子卻在此時怏怏地埋怨道:“這般光景可不多喲!”

是啊,進了別苑,三扇垂花門,四面抄手遊廊,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三進三出好不氣派。

婆子大抵以為賤民女子從無進此等地界的機會,恐失了分寸,欲為師一番,不料徐娘子卻全未放在眼中。

婆子斷定,徐娘子見識淺薄,分不出好歹來,是以語帶輕蔑。

“是……”徐娘子淡淡一笑,輕聲應答,只向前緩緩行著,賞佳木蔥蘢,看一帶清流從花草深處曲折洩於石隙之下,並不與婆子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