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土城。

公孫瓚正坐在酒桌旁,一邊小酌小飲,一邊賞舞聽曲。

最近一段時間,他太累了。

袁紹兵馬隨時可能打來,手下的將士們又不聽話,他的心情非常鬱悶。

每當此時,他就會喝喝小酒、聽聽小曲,與土城中的姬妾尋歡作樂一番,才能緩解內心的憂慮。

突然,門外一名侍女快步走了進來。

“主君,有客來訪?”

公孫瓚微微皺眉,顯然有些不太樂意。

“誰啊?是軍中的哪位將軍?”

侍女搖了搖頭,“不是某位將軍。”

公孫瓚冷笑一聲,“那就是帳中的謀士?”

侍女繼續搖了搖頭,“是許都來的人,說是帶了天子的聖旨。”

“哦?”

公孫瓚猛的打了一個激靈,雖說如今的漢室搖搖欲墜,但它畢竟是天下正統。

各地諸侯州牧,想要個正兒八經的名分,必須得有天子賜書,不然那就是偽的,天下人不認,更不會買賬。

而且,如果天子下詔,給某處的割據勢力安個罪名,號令眾人討伐,那無論怎麼說,他的罪名都是躲不過去了,都會被天下人所不齒。

公孫瓚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來,從土城外的吊索中吊了下去。

走到會客廳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荀彧的宗族侄兒,曹操帳中的謀臣,荀攸。

公孫瓚快步迎了上去,“公達,你怎麼來了?”

荀攸是曹操手下的得力助手,他能作為使者前來冀州,顯然有大事相商。

荀攸抬手笑了笑,“荀某此來,特意向侯爺道喜。”

公孫瓚號稱白馬將軍,爵位封為薊侯,曾一度總攬河北四州,是天底下響噹噹的大人物。

然而到了晚年,他卻銳氣不再,在和袁紹爭奪河北之地失利後,漸漸採取了自保戰略,連出門廝殺的勇氣都沒有了。

公孫瓚重重的嘆了口氣,滿臉苦悶的道:“鄴城大軍不退,冀州朝不保夕,喜從何來?”

“想當年,我公孫瓚總督河北四州,可如今,卻退守在冀州這座土城之中。只怕再過段時間,連冀州就成了別人的了,我這侯爺怕是要成為了階下囚。”

對於這一點,荀攸打心眼裡是十分贊同的。

不說當年,就說董卓進駐長安時,天下諸侯,誰聽到白馬將軍公孫瓚的名頭,不得嚇得肝顫。

可現在呢?

現在,他就是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肥肉,誰都想吞他兩口。

可關鍵是,這位老哥還不知道反抗,居然命人造了一座土城,每天用吊索上下出入,裡面住的全是美貌的女子。

享受是享受了,但,這是在作死。

荀攸微不可查的吐了口氣,繼續笑道:“侯爺,在下之所以前來,是奉了天子的命令,帶有天子的詔書。”

公孫瓚一抬頭,狐疑道:“當真?既然帶有天子詔書,為何不見天使過來?反而是公達你……”

荀攸噓的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遞給了他。

“當年董卓入京,火燒洛陽宮,又擄走天子,禍亂長安,對漢室造成了不可磨滅的災難。然而,我們卻查明,董卓之所以會入京,是袁紹和他叔父袁隗,與董卓密謀的結果。”

荀攸說著,便放低聲音,湊到公孫瓚耳邊悄悄的道:“董卓,其實是袁家的門生故吏,他就是袁紹、袁隗招進洛陽的。只不過後來,董卓變成了個瘋子,野心又大,已然不受控制,袁家才與其決裂。”

這番話,當真說的公孫瓚大驚失色,“公達,你,你這,倘若你說的是真的,那袁家他,就是罄竹難書的大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