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深吸一口氣,狐疑道:“老夫在鄉下讀書時,常聽說臥龍鳳雛之名,怎麼他用計如此稀鬆大意,一名老農,打架都手軟,也能用來行刺?”

夏侯楙嘆惋一聲,苦笑道:“本來,臥龍先生說,讓我們找幾名死士,趁大公子外出之際,突然下手。結果,結果……”

司馬懿眉頭稍稍舒展,接著往下說道:“結果,死士怕死?或者,你們不願意暴露蹤跡,以為找一名老農穩妥些?”

夏侯楙沒有吭聲,但顯然已經承認了。

司馬懿搖了搖頭,頗為不屑的道:“計是好計,可惜實施的人,太愚蠢了。那老農從沒殺過人,如何能擔當刺客一職?你們這群人,是誰在背後主持大局?”

夏侯楙一怔,隨即看向了曹茂。

曹茂急忙站了出來,高聲叫道:“便是本公子,怎麼了?!”

司馬懿也不理他,兀自喃喃低吟道:“廢物一個,也能主持大局?倘若繼續任由他胡來,早晚把曹丕也拉下水。”

“曹丕”二字一出口,眾人盡皆大驚。

夏侯楙小心翼翼的叮囑道:“先生大才,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只是,只是丕公子的名諱,還是不要掛在嘴邊的好。”

說話間,曹茂已經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司馬懿,居高臨下的質問道:“你便是王家長子說的那個老頭兒?又聾又啞那個?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本事?”

夏侯楙忍他很久了,此時聽他冷嘲熱諷的,語氣之中大為不敬,便悶悶的哼了一聲,氣道:“公子,你就少說兩句吧。這位是司馬先生,是個大人物!”

“司馬先生?便是被我父親押進大獄,毒死的那位?”曹茂輕聲笑道。

夏侯楙戛然止聲,瞬間愣住了。

司馬懿也沒當回事,拄著柺杖,一瘸一瘸的走到院子中央,在庭木上坐了下來,開始用雙手敲打著膝蓋。

夏侯楙急忙跟了過去,一邊陪著不是,一邊好言勸道:“先生莫怪,公子他,他有些……”

“先生,不知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二哥返回許都?”曹茂打斷了夏侯楙的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司馬懿掠過曹茂,轉而看向一邊,淡然微笑道:“夏侯將軍,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知你們為何讓他來主持大局?曹丕駐守宛城這段時間,莫非人也跟著傻了?”

曹茂心有不忿,還要說話,卻見夏侯楙瞪了他一眼,當即也不敢吭聲。

夏侯楙揹負雙手,面帶笑意的道:“丕公子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司馬先生,曹茂人就在這裡,你若覺得不可用,那就不用。不若覺得可用,那也不必客氣。想怎麼用都行。”

說完這些,他又再次強調道:“丕公子有言在先,曹茂是他的好兄弟,一定會為了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曹茂人在一旁,根本就聽不出來這幾句話裡的弦外之音。

然而,司馬懿是何等人物,只需大眼一看,便明白了曹丕的用意。

“如果沒有王家老頭那檔子事,倒真用不著這廢物。不過,現在許都既然鬧得沸沸揚揚,那就得借曹茂身上一件東西了。否則,任誰也難以靠近司空府。”

夏侯楙點了點頭,應道:“司馬先生說的是。不知,您要借什麼?”

司馬懿瞥了他一眼,哼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問?夏侯將軍,去吧,丕公子既然已經發了話,你也無需手軟。有了曹茂的人頭,便等於有人頂罪,我也好見機行事。”

話音剛落,曹茂心裡突的一跳,愣了幾息,他便大吼大叫著嚮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