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小七消失的方向,初雪如刀割一樣疼痛,同時望向眼前攔住自己的黑子,忍不住怒火攻心咆哮道:“你給我滾開,你到底想幹什麼?”

黑子從初雪越來越急迫和惡劣態度中感受到了冷漠,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痛,表情氣悶的解釋:“七哥跟我說它要回家了,我沒有騙你,真的。”

“你騙不騙我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只希望你別攔著我。”

黑子的心慌了,初雪決然離去的態度,讓它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初雪,片刻思索後毅然而然的說:“我不攔你,我陪你一起走。”

“哈哈哈,你陪我一起走?你陪我一起走?我為什麼要你陪,我為什麼要你陪?你憑什麼陪我?我只要小七,我只要小七,你明白不明白?”初雪突然笑了然後冷漠的拒絕。

扎心的言語讓黑子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痴呆的問:“可,可,小七是條狗啊!你是貓啊!而且這段時間我跟你一起,你不是說過你很快樂嗎?”

“快樂?不,我想你誤會我說的快樂了!我快樂是因為小七期望我這樣做,我之所以和你單獨玩耍,同意和一起出遊,完全是因為小七,我以為只要我按照小七所期盼的去做,它就不會離開,它就可以安心的在我身旁一直守候著我。”

“現在我才醒悟過來,我按照它想要的去做不過是讓它有一個安心離開的理由,我太笨了,太蠢了,我每次問它什麼時候離開,它都笑著跟我說這裡很好為什麼要離開?我半信半疑,所以我每夜都守著它,我害怕醒來就看不見它,你懂嗎?你知不知道。”初雪宣洩似的對著黑子嚷嚷,發洩著小七的不辭而別,發洩著壓抑許久的情感。

黑子完全不相信初雪所說的這些,整個身體如遭雷擊般喃喃自語:“不,不,我不信,我知道你當小七是你親人,是你的親人,對,對,一定是這樣,我陪你,我陪你去找它。”

初雪見黑子的模樣閃過一絲不忍,這段時間黑子對自己的好歷歷在目,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惜初雪的心中早已融入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身影,只能當斷則斷的回絕:“不,黑子,我只是當你是朋友,是朋友,你知道嗎?你陪我去找小七,只會讓小七和我都不自在,你明不明白,我們兩個已經習慣了彼此,在我們的世界中不會在有多餘的旁觀者,你明不明白?”

黑子心臟如被錘狠狠一擊,身體彷彿受到沉重的打擊,一臉不可置信的退後幾步,然後做著最後的掙扎:“可小七是狗,它是條狗,你是一隻貓,是一隻貓,你們註定不能在一起的,狗和貓怎麼能在一起,怎麼能在一起?”

初雪抱歉了看了眼黑子堅定的說:“對不起黑子,我知道你的真心對我好,可我的心裡早已住了一個身影再也容納不了別的身影,我知道小七是狗,我是貓,可那又怎麼樣?我不在乎,哪怕所有人都罵我們是變態那又如何?如果我和小七註定是一場被嘲笑的愛,那我會欣然的笑著去接受,因為至少我擁有它。”

“不,不,你說假話,你說假話。”朝日活潑的黑子現在如孩子般撕心裂肺的叫著。

然後黑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如同抓到救命的稻草般,趕忙說:“就算你不喜歡我,沒有關係,可你不能離開,小七既然選擇黑夜離開就不是不想帶你走,我答應小七要保護你,我答應過的,是的,你不能離開,你不能離開。”

初雪注視著語無倫次的黑子輕輕的說:“黑子你不懂,我同它一起走過的日子中經歷過許多磨難,這些磨難並沒有將我們推開反而讓我們更加緊密擁抱,我們共同面對過排斥,承擔過背叛,相互救贖過,難道你認為你能攔住我?還是因為區區幾句話就能動搖我的心意?”

“我!我。”黑子聽到這話沉默,它知道它沒有理由留下初雪,它喜歡它正如初雪喜歡小七一樣,黑子眼眶淚水打轉,神情痛苦的凝望著初雪的決然,身子不由的底下了頭緩緩的說:“走吧,你走吧。”

初雪本打算對黑子說一聲歉然的保重,但被黑子打斷了:“你走,別說抱歉的話,我怕我會捨不得,我怕我會攔住你,你走。”

初雪嘆了口氣急忙往小七離去的方向追去。

道觀門口黑子孤獨的身影隨著夜風搖曳不定像洩氣的皮球癱倒在地放聲大哭,黑子想過阻止初雪,可它有什麼資格阻止初雪?從初雪決絕的話語中,它不在天真的認為就憑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不在單純的以為初雪和小七隻是因為時間過久的接觸所以產生難分難離的情感。

因為黑子知道有些往事只有共同經歷陪伴過的才會明白,強求不過是一種奢望,所以它選擇了放手、選擇了祝福,這是它愛初雪唯一能做的。

道觀里老道士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裡的木罄有節奏的配合著嘴中念出的《南華真經》一響一句,突然老道士睜開雙眼喃喃自語:“無量天尊,終究還是選擇離去。”

“小狗啊,小狗,我雖能保你一命,但這樣反而會壞了你追求的道心,不妥,不妥,狗和人皆同,來世一遭都需修過去、現在、未來。譬如種子別,生果各殊異,業力差別故,眾生剎不同。譬如心王寶,隨心見眾色,眾生心淨故,得見清淨剎。緣盡,緣近。”說完這段話的老道士再次合起了雙眼,敲動起木罄。

燦爛的夜燈裡,小七仰頭狂奔,它不敢低頭,它害怕低頭的瞬間眼淚會流出來,現在它感覺呼吸急促不是來自奔跑中的體力消耗,而是來自心中壓抑的情感,無可否認它捨不得離開初雪,不捨得割捨這段難忘的情感,可它又能怎樣?

狗和貓的相遇註定了緣滅,而且小七根本不敢篤定初雪對自己的感情是來自相互依賴的友情還是傳說中的愛情。

小七不敢賭,贏了得到的是一段被唾棄的孽緣,輸了則什麼都沒有,就連朋友都不在是,它賭不起,放手才是最佳的抉擇。

夜燈撩人的都市掀起人的慾望也冷卻著隱蔽在黑暗下幽靈的心,這些躲藏的幽靈只能無助的在璀璨的燈光下哀鳴掙扎。

本已習慣潛伏行走於陰暗背巷中的小七,在傷心的指引下,不知不覺的闖入了彩燈絢麗熱鬧非凡的酒吧街,歡鬧的人群激起喝酒起鬨的聲音驚醒了沉醉哀傷中的小七。

小七驚恐的看了眼這個貌似天堂卻是地獄的地方撒腿便打算逃離,流浪的經驗讓它明白沒有什麼比喝醉的人更加恐怖。

這時幾個喝醉酒摟肩搭背的漢子,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互相吹著走著。

“嗝,嗝,哥們,你,你不行啊,喝那麼幾杯,走路,走路都搖晃了。”

“誰,誰,誰,誰說的,我還能再喝。”

“喝,喝,喝個屁,幾個寡漢,沒意思,沒意思。”

“那找點有意思的事做,看,那裡有條狗。”幾個喝的不省人事的大漢高聲喧譁著,粗壯有力的語氣彷彿要讓全世界知道他們的存在。

“是,是什麼狗?”

“土狗,放心,就算有主人的也賠不了幾個錢。”

“那,那還愣著幹嘛,抓住它,幫它醒醒酒。”幾個左搖右晃的大漢彷彿發現了有趣的遊戲立馬清醒。

一擁而上追逐圍堵小七,被包圍的小七左突右竄想要衝破這些醉漢的圍追堵截,每一次當小七要衝出重圍時,總會有一個大漢笑嘻嘻的堵住前方的路,一次次的衝擊一次次的失敗引來的是大漢們更加興奮的吵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