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過往的老八,沉默片刻後,抬起頭自顧自的說:“當我回到基地,我腦海中不斷閃耀過瘋貓的決然,不斷閃過那個黑衣人的邪笑,不斷閃過那兩槍後母貓死去的場景和嗷嗷叫的小貓,這些片段猶如一幅被剪輯的電影場景輪換著在我眼前閃過,每閃一次,我的心臟就痛苦的無法呼吸,我在想時光如果能夠倒流那該有多好,我一定會勇敢的面對那烏黑的槍口,我絕對不會躲入垃圾桶的後面,可時光能倒流嗎?哈哈哈,怎麼可能,但是我就這樣一輩子躲在基地裡,任由恐懼、懺悔佔據自己的內心?不,不能能這樣,一隻勇敢的警犬應該是忠誠、勇敢、擔當的,既然我傷害了初雪一家,我就要去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做出了決定,在訓練的時候,我假意向圍牆方向奔跑,然後迅速的逃離了基地,我聽著我的主人大喊:老八、回來,你要去哪裡,快回來,服從命令。我置若罔聞,我怕我一回頭,下定的決心就會心軟,我沒有轉頭,我只能在心裡對主人說:對不起,我有我應該履行的責任,而這個責任就是照顧那些小貓,至於對你的忠誠,只能來世在還。”

小七聽到這裡眼睛溼潤了,它又想起大黃、族老等以及那些對主人忠心耿耿的土狗,換來的卻是命中註定應有的下場:被殘忍的吃掉。它懷念以往的忠誠,更恐懼那個忠誠帶來的迫害,流浪只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老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深深的沉思中,根本無暇顧及小七,深沉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我回到了那個巷子,可我,我還是來晚了,一夜的時間,除了母貓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哪裡,那些小貓大多數已然斷氣,我用力挨個、挨個翻弄著,我想要尋找一個活著的小貓,哪怕一個,我想這樣是我對這隻母貓最好的懺悔,我找啊,找啊,明明才有幾隻小貓,可我感覺時間過得的太慢,我每翻看一隻小貓,心就如石頭往下沉一步,還好,還好,上天待我不薄,給我贖罪的機會,終於讓我發現了兩隻活著的小貓,一隻是初雪,一隻我取名叫償還。”

“償還?”小七聽到這裡,用力抹去記憶中的悲涼,驚訝的問:“那怎麼只有初雪一個跟著你。”

老八悲慼的哀嘆一聲:“我盡力了,你知道嗎?我以前雖然是警犬,可我沒有流浪過,食物的尋找比我想象中艱難,我帶著兩隻小貓,白潛夜出,我翻遍了所有能翻遍的垃圾桶,可是食物短缺,加上流浪犬有流浪犬的地盤,我和它們的爭鬥一直不斷,償還由於身子比較虛弱終究沒有熬過半月,我將償還埋葬在了公園中最大的樹下,我希望來世的它能猶如那顆大樹紮根於地,蒼天挺拔,不用四處流浪。”

“那雪兒記得償還嗎?”小七想到,如果初雪記得償還,那小時候的往事應該還有模糊的記憶。

老八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它不記得了,幼年的過渡驚嚇導致它喪失了部分記憶。”

“你是說雪兒根本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老八點了點頭。

“莫非,你打算參與這次的圍剿瘋貓行動,然後救出瘋貓?”小七突然想起昨天晚飯時老八和阿奎兩兄弟竊竊私語,一切都明瞭了,老八應該是謀劃想參與其中,然後救出瘋貓。

老八沒有辯解,最好的承認莫過於預設吧。

“你會死的!”小七擔憂的說道,這種群體性的圍剿,如果某一隻狗突然叛變,那麼引發的結果必定是群起而攻之,畢竟敵人可惡,可背叛自己人更讓人厭惡。

老八望了眼天空,轉頭用決絕的眼神盯著小七:“本來我就是一條應該死去的狗,我失去了應有的忠誠、勇敢、擔當,現的我,不過是懷著贖罪的心,苟延活著而已。”

“可。。。”小七搜刮腦中,實在想不出該如何來勸解老八,因為的老八的態度像極以前大黃、像極了族老、像極斑斑,還有那條最後驅逐自己出族的黃鼠,或許它們活著堅守的是自己的信念,而自己呢?為什麼活著?難道就是因為活著而活著?

老八沒有理會胡思亂想的小七,用誠懇的眼神看著小七不容置疑的說:“答應我,小七,你要幫我照顧雪兒,直到它成家為止。”

成家!這或許是老八對小七最低的懇求,照顧到雪兒找到一隻喜歡的公貓,然後生子為止。

小七毫不猶豫,堅定的點了點頭,爽快的答應出自內心對往事的追憶和一些值得尊重的人的尊敬,這種尊敬可以跨越種族,可以抹平相互間存在的差異,因為能夠執著的為了某種信念活著的狗,才是一條真正的狗。

回去的路任然需要躲避人類,路上兩犬間沒有在交流,只有偶爾對視的目光中散發出信任和感謝,小七感謝老八對自己的信任,將初雪託付給自己,老八則感謝小七能為自己擔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微風拂面,晴朗的天空,鳥兒撲騰而過,蝴蝶在花叢中無憂無慮的飛舞著,別墅裡的一切顯得如此溫馨和諧,小七和老八的回來沒有引起眾犬的注意,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或休息,或打滾,或站或立,總之一切看似都是如此平常,只有玫陽有些好奇的想要追問小七,但被小七搪塞過去了,有些秘密只屬於一個人或者兩個人。

隔天也被稱為明天又是今天,陽光的熾熱比起昨天更加濃烈。

小七沒有想到老八昨天才和自己交代完畢,今天就已經是告別的日子,鐵鏽一臉興奮的站在眾犬的最前面因為智者答應了讓自己代表智者出戰,鐵鏽在院子裡有序的指揮著即將出發的狗,當然也只有駝駝及其手下願意聽它的,畢竟對於駝駝這種性格的狗來說,萬事不得罪人是最好的。駝駝及它帶來的手下在鐵鏽的指揮下按照地位高低有序的排列好陣型。

雖然同樣出征的阿武和老八完全無視了嘰嘰哇哇的鐵鏽,但是鐵鏽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還假裝和氣的同它們兩講了幾句話,接著環視一圈四周,不忘用挑釁的眼神看了眼小七,然後用將軍式的口吻命令“該出發了,我們走。”,鐵鏽是高興的,在它懇求下,智者答應了它,因為這場巨大的種族戰爭,不僅僅是代表智者,同樣的在這場戰爭中將有更多的犬知道它鐵鏽的存在,那麼它的地位將會更牢固。

阿武卻不管鐵鏽的命令,用粗厚的嗓音在院子中嚷嚷:“八哥,你真的跟我們一起去啊?”

“阿武,你已經問了很多遍了,難道我會和你開這種玩笑嗎?”

“沒有,沒有,這次有八哥出馬,瘋貓肯定完蛋了,哈哈哈。”

阿奎看得意洋洋阿武一臉不爽,因為它被留下了,對於喜愛戰鬥犬的來說,這無疑是難受的,但它也明白老邁的智者需要人照顧,它和阿武之間只能去一個,但從昨天得到阿武去,它留下後,內心極為不爽同時也為阿武擔心,可嘴上任然吧唧:“阿武你別得意,這次智者派你去參加這麼好玩的事,不是因為你比我強,只是需要更強的人留守這裡而已,哼,不過你自己要小心點,瘋貓不好對付的。多跟著八哥學學,別逞能,懂不,”

阿武翻了個白眼,一臉我就是很強不然怎麼選我去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囉嗦,不就是因為沒有選到你嘛,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襬個臭臉。”

“哼,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

“你也別生氣,等我凱旋迴來,我一定會好好跟你講講我怎麼樣大殺四方的。”

“呸,我才不要聽呢。”

老八見這對活寶又開始吵架,笑而不語的轉頭看了眼小七和那個在臺階上一臉擔憂的初雪。即將離別之際,老八內心是憂慮的,憂慮小七是否能履行諾言,但它別無選擇,正如它說的它能信任的只有小七。憂慮初雪的未來,擔心沒有它的日子,它是否會受到欺負,是否能吃飽,但它同樣無能為力,種下的因始終要有果。如果再躲藏那麼和垃圾桶後瑟瑟發抖的那個自己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