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打電話給妹夫叫他來吃。”

“啊!明天?這麼快”

女主人恨鐵不成的輕蹬了一腳男人說:“說明天就明天,今天不是去我妹家吃飯嗎?正好有理由回請,而且我來時問過我妹,妹夫明天正好有空。”

“哦,哦,好,那去買一隻?”

“你笨啊,買一隻幹什麼?現在城裡人流行吃土生土養的,而且家裡有現在有三隻狗,大黃歲數也上了點,還是自家從小養大的身上沒病,而且點點現在也長大了不少,正好可以看家護院,養那麼多狗浪費糧食啊?”

“這個,這個。”男人內心有些不捨,畢竟陪伴了他好幾年的狗,心有不捨,有些木木的說:“我下不了手啊。”

“哼!你不會找三叔來殺嗎?上一隻狗不也是三叔殺的,而且三叔做的狗肉味道不錯,這可是宴請我妹夫,馬虎不得。”

男主人思索片刻,一咬牙就定了:“好,好,就這樣吧”。屋子裡的商量聲告一段落,燈火依舊明亮著。

“還楞著幹什麼?”女主人嬌媚的問道。

男主人心中對大黃的那一絲不捨拋入雲霄,脫掉衣服進入了雲裡霧裡。

天與地沒有為誰的將要離去停止過腳步,掛在屋裡的牆鍾“滴答滴答”的轉動著,時間就像在做著倒計時運動,每一下流動帶著的是心顫的抖動。

清晨總會來,沒有那一個清晨會像今天一樣,讓人生出白天來的太快的感覺。

“三叔,您來了,坐坐,休息一下咱們就開工。”男主人熱情招呼的聲音響徹整個小院。

兩隻捲縮在狗窩中狗因為昨夜的寒冷和心事,疲憊的睡到了現在,聽著外面的招呼兩條狗不約而同睜開雙眼,只見男主人正在招呼一個微胖、帶著笑臉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本來還睏意滿滿的大黃看見這個男人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全身不自覺的抖動起來。

“怎麼了?”小七不解的問。

大黃沒有回答,它想到了它的上任,那顆在歪脖子樹上被吊死的狗,就是這個男人親手吊死、剝皮,下鍋的。昨晚它做了一個夢,對於狗來說,做夢是很少有的,可它做夢了,它夢見那隻被吊死的前任,夢見了大黑熱情的和它打著招呼,夢見了很多沒有見過面的前輩,它們排著隊熱烈的歡迎著大黃,帶著大黃去看那骨頭做成的屋子,去看那堆成山的食物,在哪裡沒有人類,哪裡是狗的天堂,哪裡只有大家一起玩耍的歡樂和開心。

“大黃你到底怎麼了?”小七看著愣愣不言的大黃推搡了幾下。反應過來的大黃欲言又止的說:“哦,哦,沒什麼,沒什麼。”

“那你幹嘛盯著那個人看,我感覺你很怕他,你認識他?”

“哦,不認識,不認識。”慌亂的否定帶來的不過是更多的疑問。

“可我見你剛才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哈哈,怎麼會呢?對了,點點今天你不去村裡嗎?又或者可以去果園裡看看,下雪天的果園可是很漂亮的。”

小七疑惑的看著大黃,它從大黃的眼睛裡看到了哀傷和害怕,還有那拙劣的希望自己外出的演技。

小七不笨,它知道大黃有事情瞞著它,它現在已經不再是剛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認真盯著大黃的眼睛正經的說:“你騙不了我的。”

“哎!”一聲長嘆從大黃嘴裡發出,接著悲哀的說:“我想我該走了,那個人叫三叔,我上一任就是被他活活吊死的,剝皮,下鍋。”

“啊!”小七渾身的毛髮如同炸裂般樹立起來,滿眼驚駭的看著那個滿臉帶笑的男人,他的笑容和他做的事情表裡不一。

“我嘴裡一直說著作為我們本地狗,死去比活著更能得到尊重,死去比活著更有意義,可笑!輪到了我,我感到了害怕,是的!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慌亂,原來我是怯弱、懦弱的膽小鬼,我用了幾年的時間來等待這一刻,本以為我能昂首挺胸去面對,我會高喊著口號去面對,我會帶著榮耀的使命感去面對,現在我退縮了,我想要衝出去咬死那個三叔,咬死主人,可我不能!這樣做不僅會侮辱先輩也會連累全村的狗。”大黃聲音時而如發洩般高昂,時而自言自語的低沉。

“點點,你會不會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