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奔騰,

濺起浪花一朵朵。

岸邊,柳樹旁。

江弘圖席地而坐。

“宣戰?”

“武俠已死?他說的?”

江弘圖臉上常掛著的一張笑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神色。

他手指往下滑動,沒有回甄不平的話,而是低頭讀起《斷魂槍》這封戰書。

“《斷魂槍》?”

【誰不曉得沙子龍是短瘦、利落、硬棒,兩眼明得像霜夜的大星?

可是,現在他身上放了肉。

鑣局改了客棧,他自己在後小院佔著三間北房,大槍立在牆角,院子裡有幾隻樓鴿。

只是在夜間,他把小院的門關好,熟習熟習他的“五虎斷魂槍”。

這條槍與這套槍,二十年的工夫,在西北一帶,給他創出來:“神槍沙子龍”五個字,沒遇見過敵手。

現在,這條槍與這套槍不會再替他增光顯勝了;只是摸摸這涼、滑、硬而發顫的杆子,使他心中少難過一些而已。

只有在夜間獨自拿起槍來,才能相信自己還是“神槍沙”。

在白天,他不大談武藝與往事;他的世界已被狂風吹了走……】

武俠落幕,江湖夢醒,都在這字裡行間。

江弘圖初始不屑一顧,而後眉頭微蹙,神情變得無比複雜。

當他看到沙子龍時,彷彿看見了英雄遲暮。

【王三勝和小順們都不敢再到土地廟去賣藝,大家誰也不再為沙子龍吹騰;反之,他們說沙子龍栽了跟頭,不敢和個老頭兒動手;那個老頭子一腳能踢死個牛。

不要說王三勝輸給他,沙子龍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呢,王三勝到底和老頭子見了個高低,而沙子龍連句硬話也沒敢說。

“神槍沙子龍”慢慢似乎被人們忘了。

夜靜人稀,沙子龍關好了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而後,拄著槍,望著天上的群星,想起當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風。

嘆一口氣,用手指慢慢摸著涼滑的槍身,又微微一笑,“不傳!不傳!”】

五千字很短,但對江弘圖而言,不會比他苦苦堅持的二十載短……

他呆坐在柳樹下,神色似悲似泣。

無他,江弘圖看明白了。

看明白李想,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叮鈴鈴……”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也不知是這上午響起的第多少次了。

可他依舊沒接……結束通話電話,開啟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