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認為,老婦遲遲不開槍是出於謹慎。

做好充分的準備,畢竟眼前的是年輕力壯的男士。

而且釘槍的準度也不高,不過意外的是,男主角一直在老婦的掌控範圍內,扮演著弱者,老婦也就順水推舟。

這是我擔任評委以來,看到過的最讓人驚豔的微電影,沒有之一。

敘事結構以及節奏的把控上,可以說是天才,用13分鐘的短片,給人的感覺是就像看了一部完整的電影一樣。

更讓人叫絕的是,從一個側面巧妙地剖析了人性的弱點——

躲在自己面具的後面毫不客氣地博取善人的同情與施捨,而且不拒偷窺的貪婪。

一旦面對惡人,就躲在面具後面的角落瑟瑟發抖,任人宰割的懦弱。”

短髮評委對調音師和導演李想的評價不可謂不高。

但偏偏眾人都是一副說的對的表情。

“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

“哦?”

正當眾人以為這位眼鏡評委有反對意見時,誰知這位評委只是站起身解釋道:

“各位都沒有發現一個細節嗎?在調音師進門後有三聲鎖門聲,也就是老女人鎖了三道鎖,他逃不走;

老女人發現他是盲人是因為推他的時候他一把扶住了鋼琴,後來洗衣服又發現了筆記本;

地上就是油漆,老女人為了掩蓋血跡在粉刷房子。

所以我一開始得出的結論——

短片為表現自我禁錮:男主把自己禁錮在盲人意識裡,忘記了反抗反而不斷暗示自己我看不見我不知道,很可能站不住腳。

而更可能在表現一個十五年努力一朝失敗後難以承受,變成偷窺狂同時抓住自己僅剩的驕傲,扮演盲人來獲得認同和尊重的人。

這在心理學上實際叫做過度補償。

57秒那“砰”一聲,不僅可能是氣槍射釘,還可能是舞臺燈光開啟的聲音。

而射燈開啟的聲音從符號學上象徵著表演的開始,至於一場表演是否成功,取決於演出結束後觀眾的反應。

而在這裡,檢驗男主角表演的“觀眾”就是老婦人,他自己也說“我是為身後的人演奏”。

導演安排最後這個聲音,也許也象徵一種觀念——

永遠不要做一個自負的演員,無論在舞臺上還是生活,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謝幕後觀眾的反應。

他因為過度補償而變得自負,比如在街上調侃老太太過馬路。

那個開門的鄰居事實上對故事起了關鍵的推動作用。

因為根據表現那是一個喜歡觀察別生活的極度無聊空虛的獨居老太太。

當她看到明明對門老夫妻都在卻無人應門時自然會出來一窺究竟,而這也是老女人不得不開門讓調音師進去的原因。

為他的必死加了一個重要籌碼,同時呼應了老闆在餐廳說的,這個社會不是偷窺狂就是暴露狂的說法。

最終原因就是——

男主一旦反抗或是逃跑,就會暴露他不是盲人。

對於一個極度自卑心理創傷的人來說,譭譽更甚於死亡。

一方面自我禁錮於盲人思維,其實更是禁錮於過度補償的自負,事實上正是人性的枷鎖。

但這樣的悲劇又似乎不可避免——

從他一開始努力十五年而一朝失敗,開始極度自卑需要心理補償,老女人開始積攢她對丈夫的恨意,這都是沒法改變的事。

所以很大程度上他的死是註定的,他只是在未知未來的情況下一步步走向他的死亡。

但他卻一刻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立場和追求,十五年的努力也沒有懈怠,在走向必然悲劇的過程中還體會到絲絲快樂,對未來充滿信心一無所知,但一切都只是默默朝那個註定好的結果走罷了。

這樣的悲劇是根本上無法避免的,因而也就比一般可以透過彌補遺憾來避免的悲劇更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