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子晴昨晚吃了三條烤魚,還久違地抱著小白入睡,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今日格外的開心。

她走在去找白水的路上,心裡美滋滋地想著,他今日又會讓廚子給她做出什麼好吃的來。據說他請的這個廚子也是個仙人,但平常不愛修煉,就愛搗鼓搗鼓炊具,研究研究美食,昨天的烤魚就是他做的,絕對一流。

哦對,她得跟白水說說,讓他安排她跟那廚子見面,說不準憑她的天賦,還能做首席品菜師呢!這樣她就不愁餓肚子了。

啊,說起吃的,太子上回帶的糕點也是相當高的水準,甜而不膩,用料綿密,入口即化,她也得拜託他幫她牽牽線,認識認識那位糕點大師。

說著說著,她就餓了,咽咽口水,肚子也應景地叫喚起來。於是,她加快腳步,朝上清殿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宮殿門口,她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打暈過去,不省人事。

等她再醒過來,睜眼瞧見的竟是那張熟悉又惡毒的臉,她不禁驚呼:“玲兒!”

玲兒雙手抱胸,低頭俯視著她,嘴角一勾:“看來你還認得我。”

郗子晴看著她那張比以前多了幾道傷疤變得更加恐怖的臉,不由往後縮了縮身子。

玲兒卻故意突然靠近,將滿是疤痕的臉直接懟到她眼前,笑得陰森:“怎麼,看到我很害怕是不是?你別忘了,我變成這副鬼樣子都是拜你所賜!這原本應該是你的下場,不,你的下場應該更慘!”

郗子晴聽到後反而沒那麼害怕了,看著她嫉恨的樣子,不禁覺得可笑又可憐:“你跟蘭芷的陰謀沒有得逞,禍害到你自己身上,與我何干?你既然做了,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是,你說得沒錯,是我們想要設計陷害你,但憑什麼受傷的會是我?”

“那你應該去問你的主子。”郗子晴趁機環視四周,這裡很陌生,也很恐怖,因為她的兩側都是飄渺不見底的雲層,她稍微一彎腰伸手,便能觸控到從前高高仰望不可及的白雲。

她的前方不過數米遠的地方,有一個碩大的圓臺,中間是鏤空的,可以看到下面直接就緊挨著霧氣繚繞的雲層,而她正處在通往那個圓臺的一座橋上。

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因為她突然想到,若是自己從這裡摔下去,肯定會摔得粉身碎骨,甚至屍骨無存。

玲兒注意到了她眼裡的驚恐,譏誚道:“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裡了吧,這裡是雲臺,神仙下凡便會從那裡跳下去,從這裡下去,可以指定到達的目的地,轉瞬之間,雲臺便會將他們傳送過去。”

隨後她特意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講鬼故事的神態跟郗子晴說道:“但是你不一樣,郗子晴,你是凡人,肉體凡胎,知道從這裡掉下去是什麼樣的嗎?咻的一聲,如同墜入萬丈深淵,你聽不到任何聲音,疾速飛馳的風會把你的耳膜震碎,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割在你的臉上,你的肌膚會因為承受不住下降的力道,而一點一點地變形,你的七竅也會因為扭曲而流血。”

“最重要的是,天宮離凡間很遠很遠,這種折磨會很漫長,你沒那麼快就死,所以你可以盡情享受死前的落敗與痛苦,看著自己的肉體一點一點支離破碎,大腦卻還可以運轉,你會感受到極致的恐懼,你想喊叫,但是沒有人能聽到你的呼救,也沒有人能抵抗這種力量,一旦墜落你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沒人能在墜落中救下你。”

“這種絕望會讓你想快點死掉,可是你沒有辦法,因為你只能聽從風的安排,它會主宰你的死期。郗子晴,哀嚎吧,現在你的命運就在我的手裡,要不要求求我,說不準我一心軟就給你…換個死法。哈哈哈哈!”

郗子晴的確很痛苦,也很恐懼,若真的可以選,她寧願一刀斃命。但是她也不會蠢到相信敵人的話!

“求你…休想!”郗子晴看著她,雖然控制不住自己渾身顫抖,但依然堅決地答道。

玲兒臉上的憤怒變得越發清晰:“好啊,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凡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囂,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她貼近郗子晴的耳朵,輕聲說道,“你會陰白的,死其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臨死前的恐懼和折磨。”

說罷,玲兒拽起郗子晴飛往雲臺中心,然後把她往跳臺邊上一扔,用一種居高臨下蔑視一切的眼神看著她:“郗子晴,你去死吧!這下,白水上神就是鳳女一個人的了。”

“不,不要…”郗子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說出這樣求饒的話,但是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卻陰顯地宣言著她內心的恐慌。

她不敢想象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也不敢想象未來小白會跟誰在一起,她的心已經完全被雲臺下的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殺人魔鬼所佔據。

玲兒猛地一推,將郗子晴推下雲臺。

郗子晴緊緊抓著雲臺的邊沿,卻被玲兒一施法,她的手像被猛地踩了一腳,再也抓不住了,終於整個人掀翻出去,穿越雲層,她還來不及想就已經墜落下去。

玲兒看著她徹底掉下雲臺,不可能再活著回來,她欣慰地鬆了一口氣,剛想轉身離開,卻迎頭碰上白水。

她朝他行了個禮:“上神怎麼來了?”

她抬起頭來,才發現此刻的白水比平常還要可怕,披散著頭髮,渾身竟是衣衫襤褸,彷彿剛經歷一場惡鬥,他目光如炬,雖然沒有瞧她,但那威壓一過來便讓人難以承受。

白水突然望過來,眼神如同嗜血的惡魔看到獵物一般,聲音像被生鏽的刀磨過,彷彿還能聞到刀上的血腥味,還沒開口就已嚇得玲兒兩股戰戰。

他開口問道,急切而又不容置疑:“可見過郗子晴?”

“沒…”她感覺聲音不像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而是從腦子裡直接蹦出來,“沒有…”

在那樣的威壓之下,她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慌亂和心虛。

白水皺眉,再次逼問:“可見過她?”

玲兒跪拜在地,磕磕巴巴地答道:“沒,沒…”

白水沒有再問,直接掐著她的脖子將她騰空,把她帶到跳臺邊上:“我再問一遍,見過沒有?”他繼續加大手上力道。

玲兒終於忍不住點了點頭:“上神別費勁了,她已經跳下去了。”

白水眼睛猛地睜圓,怒氣恣意,他放手將她甩到一邊,補了足以斷她筋脈的一掌,然後轉身跳下了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