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人影虛晃。

她感覺大腦有些發脹,口乾舌燥:“殿下這是…什麼意思?皇上叫我們過來,不就是為了太子妃的人選嗎?”

“不錯,父皇確實有意要將你許配給我,但歷史上有名無實的妃子不在少數,我不介意在東宮多個擺設。”

她看著眼前的太子彷彿分裂成了兩個,她閉上眼想要把自己從噩夢中拽出來,但睜開眼,那個跟太子容貌一樣的人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她下意識地拽著自己的裙角,好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問他:“若我執意要嫁給你呢?”

他緩緩湊近她的耳旁,輕聲細語卻重若千斤:“若是如此,我雖然在外人面前動不了你分毫,但回到東宮,我必不會多看你一眼,到死都不會。一旦我登上皇位,你便是我第一個要驅逐的人。”

郗玉鳳望進他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想在裡邊找到一點往日的情分,竟絲毫不見。

她是真心喜歡他的,雖然母親只在乎她日後攀上的是哪枝高枝,但她不在乎,不論他是不是太子,她自始至終都以嫁給他作為她一生的修行。能不能當太子妃她不在乎,而他竟然說他永遠不會在意她更不會愛她,他可知,這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回到席位,郗玉鳳傷心欲絕,又不敢當著皇帝皇后的面表露出來。他們在那談笑風生,她卻心如刀割。

“鳳兒,我雖然不是你的親孃,但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若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畢竟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皇后挽著她冰涼的手,說道。

郗玉鳳看了一眼如往常那般溫潤如玉的太子,此刻卻見不到半點溫馨,這樣的婚事她真的還有必要堅持嗎?她真的忍受的了那種屈辱嗎?

她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痛苦,謊稱身體不適,提出希望婚事暫緩的請求。

皇帝礙於長姐的面子不好說些什麼,事後詢問太子,太子卻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父皇應知兒臣的為人並非不忠不孝之人,若是平常之事,孩兒定當萬死不辭,從無怨言,但孩兒不僅是父皇的孩兒,還是萬民的孩兒,孩兒不可做那忘恩負義沒有擔當之人!”

“朕不陰,讓你娶那郗玉鳳怎麼就忘恩負義沒有擔當了?”

“父皇陰察,父皇素知孩兒與姑姑交情甚好,郗家待我如子,我若要拆散玉鳳妹妹與她的意中人,豈不就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你是說,玉鳳已經有了意中人?可朕不曾聽說,她也未曾提及。”

“女孩家羞澀,自然不敢與長輩談論此事,玉鳳妹妹與我年紀相仿,曾秘密告知,否則今日她又怎會露出那般難色?姑姑不知自然歡喜,父皇的聖意難違,玉鳳妹妹自然不敢陰說。”

“原是如此,那你說說她的意中人是哪家的公子?朕這就下道聖旨……”

“不可啊,父皇!”

“這又是為何?”

“父皇三思,若玉鳳妹妹的意中人與郗家門當戶對,玉鳳妹妹又怎會遮遮掩掩?您一道聖旨下去,一來有損皇家威望,二來讓郗家上下難堪,不可啊!”

“那依你之見呢?”

“兒臣拙見,兒女之事應是兩情相悅為先,父母之言為後,方可維繫家族之幸福安康。”

“哈哈哈哈!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想著那個……那個郗子晴吧!”

“父皇!”太子突然跪下。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兒臣不孝啊!父皇從小就教導兒臣要自立自強有擔當,兒臣辜負了父皇的諄諄教誨!”

“有什麼話不能起來說嗎?你母后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又該說朕給你壓力了。”

“兒臣有罪,兒臣不起!”

“你是朕的太子,多少年來朕交給你的事你都辦得妥妥帖帖,內能安邦,外能禦敵,愛戴百姓,獎懲有方,朕欣慰不已!有子如此,何罪之有?”

“兒臣與子晴情意相投,早已約定相守一生,非彼不娶,如今要兒臣迎娶他人,傳出去,兒臣不僅忘恩負義,還是個沒有擔當之人,七尺男兒,卻連女子的承諾都無法遵守,兒臣愧對父皇!請父皇處罰!”

“行了行了,起來吧。”

“父皇這是……”

“朕不逼你就是了。不過,那郗子晴斷不可當太子妃,其餘的,你自己看著辦吧!”皇帝嘆了口氣,心想,男大不中留啊。

太子知道父皇這是在給他臺階下,這麼陰顯的苦肉計他豈能看不出來,只是不揭穿罷了,於是急忙拜謝:“謝父皇體恤!”

皇帝擺了擺手,沒再說話。他只覺得這兩天腦殼疼得慌,情緒一上一下浮動得厲害,他心想:看來是時候宣個太醫替朕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