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府大院,郗玉鳳的屋子裡傳出一陣喧譁。

“你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還留你做什麼!”

“就知道哭,說你兩句就哭,怎麼,我就這家能教訓一個下人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出去!看著你就心煩!”隨著屋內傳出清脆的一聲,小翠便瞧見新來的那個丫鬟梨花帶雨地跑了出來,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從大小姐得了那場怪病之後,外面的人都開始謠傳說她品行不端,大小姐又氣又怕,不敢再找二小姐的麻煩,所以心裡的火只好撒在下人身上。

眼睜睜看著大小姐從雲端墜落,大動肝火不說,人也沒了生氣,她作為大小姐身邊多年的貼身丫鬟,心裡自然是心疼的,也恨那個從中作梗的郗子晴,但她還沒到那種願為主子獻身的地步。不過,她堅信從前那個飛揚跋扈的大小姐很快就會回來了。

等屋子裡徹底沒了動靜,她才叩門進去,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她不慌不忙地繞過,倒了杯茶端到郗玉鳳身旁:“大小姐莫氣,喝點茶靜靜心,新來的不懂事,惹您不高興辭了便是,想進我們郗府的可大有人在。”

然而郗玉鳳並沒有領情,小翠放下茶盞:“大小姐的委屈奴婢明白,奴婢也替大小姐憤憤不平,可如今不是報仇的時候。”

郗玉鳳抬眉,眼睛裡釋放出憤怒而疲憊的目光:“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想勸我忍氣吞聲?憑什麼,她算什麼東西,一個白痴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還喝什麼茶,靜什麼心!”

說著,她抬手就要打翻茶盞,不料卻被小翠及時攔下:“大小姐忍不了,奴婢也忍不了,但大小姐若要繼續摔杯砸碗,怕是會引來太子殿下,到時可就解釋不清了。”

大小姐果然安靜下來,或黯淡或忿忿的目光裡終於亮起了一絲光芒,又有點不敢置信:“你、你說誰?”

小翠笑了笑:“還有誰啊,當然是我們小姐未來的夫婿了!”

“當真?阿彥哥哥來了嗎?”郗玉鳳立馬轉怒為喜,臉上藏不住的雀躍,轉身便擔心起來,“那你快把這收拾了,讓阿彥哥哥看到就不好了,哎呀,我這臉都黃了,嘴唇都幹了,衣服也髒了,怎麼辦,我不能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

“大小姐莫急,殿下剛到,現在應該去拜訪老爺和夫人了,殿下與大夫人許久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說,大小姐您有的是時間裝扮,而且大小姐天生麗質,稍加裝束就能豔壓群芳,殿下見到一定歡喜。”

“好。”郗玉鳳立馬乖巧起來,笑靨如花,羞澀得像待嫁的少女。

會客廳內,李巖站在太子身側,靜靜地欣賞著殿下的演技,剋制著自己欽佩歎服溢於言表的心情,在心裡默唸著殿下威武。

以前他都是離得遠遠的,如今身在其中親眼所見,方知殿下的演戲功底真是驚為天人,作為一名經歷過太子賴床打滾耍賴潑皮的男人,他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又不失高貴的男人,跟之前那個是不是同一人。

“不知殿下駕到,臣有失遠迎,莫要怪罪!”等太子進來,郗凌寒早已換上官服站在門口垂手以待。

太子急忙上前:“郗大人不必多禮,我這次微服私訪,是以晚輩的身份來的,官場上的禮數就免了吧。”

但郗凌寒還是作了個揖:“不知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太子選在客位坐下:“我出宮辦差,路過此地,便想著過來拜訪郗大人和公主,不知道公主今日在不在府邸?”

等大夫人來了,他兩步並三步上前行禮,甜言蜜語張嘴就來:“姑姑!多年未見,彥兒甚是思念!不知姑姑近來如何?”

“好彥兒,快起來!你現在可是太子,姑姑可經不起你這一拜。”

“怎麼會?姑姑是我的長輩,我不論身處何位,都要拜的。何況姑姑待我如同親生,我可都記在心裡了。”

大夫人拉著他仔細瞧瞧,越瞧越心花怒放:“好好好,你快坐,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當上太子之後果然氣宇軒昂非同一般哪!不像姑姑我都老了,臉上皺紋都起來了。”

“姑姑你這說的可是莫須有的事,彥兒看著姑姑還是那樣年輕漂亮,就算是跟十七八歲的官家小姐比也毫不遜色。”

大夫人笑開了花:“凌寒,你看看這小嘴甜的,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姑姑不習慣,我便天天說,說到您習慣為止,可好?”

“好好好!”大夫人忽然想起郗玉鳳來,想著這丫頭早已傾心太子,這樣絕妙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便說道,“彥兒,你可還記得玉鳳?”

太子儒雅一笑:“自然記得,玉鳳妹妹打小就長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看著令人賞心悅目,怎會不記得。”

“你這妹妹也大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可我們說了好多媒她都給退了,她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呢。”

太子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早已不記得這個“妹妹”的樣貌,方才也就是隨口一誇,他瞥了一眼郗凌寒肯定的眼神,看來他們早有打算,這下他怕是給自己攬了件麻煩事。他這人吧,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打交道,唯獨有一種人他最不喜,就是喜歡他的女人。

但他的演技撐住了他的臉色,雖然很心煩但還是要保持微笑,不置可否地答了句:“是嗎?”

“當然是真的,你瞧,說曹操曹操就到。玉鳳,快來拜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