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在人間有個住處,四周碧水環繞,風景秀美,供他閒暇時小住幾日。這個地方若沒有他親自迎接,旁人是找不到的,倒也清靜。但有一個人除外,哎,每每想到此事他就覺得頭疼。

白水還勸他勇敢面對,蒼天可鑑哪!他扶搖可從來沒有對不起她,可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老是找他麻煩,連這麼隱蔽的地方她都能找到,也是服了。

算了,這次下凡是受託來找白水的,不想那女人的事了。

他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哼著小曲,想著先不著急幹活,這麼久不見,也不知他的紅顏們都在幹嘛。於是他開啟通天鑑,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不止嚇一跳。

因為——

阿朱正在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是非扶搖不嫁。

小玲正在給他繡荷包,繡著繡著失聲大哭,旁人勸都勸不住。

更可怕的是,秀秀為了逼他出現,正在街上舉辦比武招親。

真是造孽啊!他都說了多少回了,不要迷戀哥,因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娶妻。

可如今既然知道了,總不好袖手旁觀,於是他嘆了口氣,這清靜日子算是到頭咯。他站起身來,拍拍微微皺褶的衣襬,往比武招親的會場走去。

方方正正的臺子上擺著一塊牌,上寫著“比武招親”。頃刻間,這臺子就已被圍觀之人盤得水洩不通。臺下摩肩擦踵熱鬧非凡,臺上的主角卻是一邊翹首以盼,一邊悲悲慼慼。

林秀秀出自拳法世家,由於到她這一輩只有她一個女兒,沒法繼承家族拳法,她爹便一直希望招個會武藝的女婿。所以,這回她居然親自提議要舉辦比武招親,這對她爹來說可謂喜事一件,可她娘心知肚明,她分明是在賭氣。

林秀秀的想法無非就是:若是心儀男子不來,她便隨便嫁了,省得一顆心老是空落落的,念著那個來去無蹤的人。

扶搖到的時候,比武招親已經到了尾聲,好些輪比試過後,現在暫時獲勝的是個高大威猛的壯漢。隨著時間的推移,臺下再沒有人敢站出來,林秀秀的臉色也跟著越來越僵,血色逐漸褪去,異常白皙,她的手一直死死抓住自己的裙襬,眼裡眺望遠方的光芒逐漸黯淡。

她賭輸了嗎?他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她?哪怕她馬上就要嫁給一個傻大個?他明明知道,她只喜歡他!

她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輕盈地躍上臺子。面對這樣強勁粗暴的對手,居然還有人敢上去?

眾人且見此人身形頎長,衣冠楚楚,眉眼一勾傾倒眾生,看這穿著打扮像是個俊俏書生,手上沒有任何兵器,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呢嗎?

“小兄弟,我這有兵器,你可以隨便挑一把。”林老爺說道。

扶搖笑了笑,答道:“不用。”

“哼,你小子,別太猖狂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那壯漢毫不客氣地說道,踩兩下地板跟地震了似的。

臺下觀眾紛紛心疼那年輕人,有的甚至勸他不要螳臂當車。

他沒回答,只是微微笑,手一勾,說道:“來吧。”

大家都在替他捏把汗,祈禱不要輸得太慘,卻無人注意到此時的林秀秀跟變了個人似的,笑靨如花,眼波如水,乾涸的希望又活了過來。

比武正式開始。

壯漢泰山壓頂,扶搖三兩撥千金,壯漢將他整個人提起,扶搖卻一下子鑽到他背後,給了他一腳。如此一來二回,往往復復,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回合,扶搖仍然身輕如燕,氣息平穩,而那壯漢早已氣喘吁吁,累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好!”臺下掌聲雷動。

林秀秀更是心潮澎湃,一聲“阿搖”叫得人身軟骨酥,她幾乎朝他跑了過來,旁若無人地深情告白:“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誰知,扶搖卻後退了一步,特意跟她保持距離,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秀秀小姐,我會上臺,可不是來娶你的,你忘了,我說過,我是不會娶任何人的。”

她卻依然皓眸楚楚:“我沒忘,我可以沒有名分,只要跟在你身邊就夠了!”

扶搖輕輕搖了搖頭:“永遠不要對任何男人說這樣的話,一個男人連名分都不敢給你,說明他不值得你託付終身。”

他笑得如沐春風,話語卻涼薄至極:“林小姐,我今天來,是來見你最後一面的,我把壯漢打下臺,純粹覺得一個美人這麼糟踐自己實在可惜,換做任何人我都會這麼做的,你明白嗎?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想要賭一個沒有你的男人的心,那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一定會輸的。”

說完這番話,他便離開了。可是,他面對林秀秀時的那種事不關己的笑容卻逐漸消失,只剩心裡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走在路上,所到之處傾慕的女人絡繹不絕。可他此刻沒有心情應付,這可不像他的風格,他有些苦笑地對自己說。

直到遠處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是……

街上未婚已婚的女子都對這個俊俏飄逸的男子花痴不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急忙整整妝容,期待他能側目看自己一眼。

然而扶搖對街上的美人都沒興趣,尋著氣味徑直走去,最終停在了一名有點微胖不施粉黛的女子身前。

他往她身旁湊近了些,輕輕撩起她散落在肩的髮絲,鼻樑貼近她白皙的脖頸,從旁人看來,他柔軟的嘴唇幾乎碰上了她的脖子,如此撩人的動作讓那些旁觀的女子羨慕不已,甚至有人向她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扶搖卻有些疑惑,分明是這個味道,但這女子看起來有點呆,眼神清澈似乎未經世事,實在難以將她與那個毒舌冷傲的傢伙聯絡在一起。

看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後退了兩步,不失禮貌地微微頷首:“在下唐突了,希望姑娘莫要介意,在下只是過於喜歡姑娘身上的味道,一時沒忍住,還請姑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