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郗子晴竟耿直答道:“阿晴有急事,沒空敲門!倒是賬房先生你才是真的沒規矩呢,奶孃過來要用具,你為什麼不給?”

賬房懶得瞧她,一邊翻賬本一邊不耐煩地回道:“這我都說過了,庫房最近要盤點,暫時拿不出來。”

“你騙人!奶孃都看見了,三夫人那送得,我們那怎麼就送不得了?”她指著他手裡的包袱,“你該不會是收了別人錢了吧!”

他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二小姐居然還有開竅的時候,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冷眼:“哼,還不是你那半死不活的娘沒福氣,遭了老爺冷落,其他夫人嫉妒,走走走,別妨礙我做事!”他揮揮手,連屁股都沒挪一下。

“你不給,阿晴就不走!”

“你!”他瞧著她一副傻里傻氣的樣子,方才的猜測多半是那個老婆子說漏的,她個二愣子懂什麼,想及此,他反倒坦誠起來,“實話跟你說了吧,你以為我一個賬房就敢做剋扣二夫人用度的事,還不是因為背後有人撐腰,依我看哪,說不準老爺也默許了呢!”

郗子晴一聽這話,一下子激動起來:“你騙人!阿爹才不會不要阿孃呢!”

他放下賬本,被她的情緒帶起了興致:“不會?那怎麼也沒見老爺去二夫人那呢?二夫人不是病了嗎?老爺差人送過東西嗎?怕是連句關心的話都沒交代過吧。你不是天天都能見到老爺嗎?他可曾提過你娘一句?他怕是連二夫人什麼模樣都忘了吧!”

一連串反問嗆得她說不上話,她氣呼呼的嘟著嘴,想反駁,竟是無處可駁。

“二小姐莫要理這廝,這個貪圖錢財的小人,自己做了沒理的事,反要把其他夫人和老爺都拉扯進來,這種人不值得二小姐浪費口舌!”

奶孃匆匆走了進來,把郗子晴往身後一護。

“你個老婆子,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要胡說啊!”

奶孃也不示弱,上前跟他理論起來:“你剛剛都承認了,這贓物我們也瞧見了,證據確鑿,就算是老爺默許的,可這種事要是拿到陰面上,讓老爺看見你一個下人騎到主子頭上來,你覺得老爺會容你嗎!”

賬房面色一僵,臉上蠟黃,腦瓜子滴溜轉了一圈,雖然很不服氣,但這事鬧到老爺那確實不光彩,畢竟是私底下乾的交易,還是點到為止的好。

於是假裝大氣地答道:“罷了,看你們那麼可憐,我就好心施捨一點,諾,這些給你們。”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次等品,看她們沒動靜,“怎麼,不要啊?不要算了,我可是給過你們機會的,要想鬧到老爺那,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奶孃看著地上已經受潮的用具,也只好忿忿難平地拿起來,帶著郗子晴離開了。

可就這些,還得省吃儉用才能勉強過冬。

好在每天郗子晴都會從廚房偷吃的回來,給阿孃補補身子,阿孃不吃的她統統吃光,也正是拜此所賜,她的體型變得越來越圓。

到了晚上,她都會給阿孃暖完床才回房間。她們住的地方離老爺最遠,也最簡陋,跟下人住的南房別無二致。

郗子晴想起賬房說的話,不免氣憤又落寞,氣憤的是他竟出言詆譭阿孃和奶孃,落寞的是他說的確實沒錯,阿爹早已冷落了她們母女,奶孃是唯一一個還願意留下來照顧她們的人,其他下人早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今年冬天尚能勉強扛一扛,那陰年呢?雖然感傷一向不屬於她,但冬天的到來、阿孃的病倒,讓她不禁也跟著擔憂起來。

她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寂靜肅穆,猶如沒有盡頭的寒冷,令人無處藏身。

突然間,天邊閃過兩道流星,她興奮地睜大了眼睛,可那流星卻不尋常,既沒有墜落也沒有消失,倒是像兩個人在翩翩起舞,時而分開時而交織,看得她入了神,方才的煩惱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這樣的奇景並非偶然,而是天上的兩個神仙正在打架,哦不,是切磋。這兩個神仙一個叫白水,一個叫扶搖,每過一段時間,扶搖就要來找白水切磋武藝,說是切磋,但事實上每次都是被花樣吊打。

唔,要是白水知道凡間有個女人說他們是在起舞,他非撕爛她的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