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繼音聽杜學紳在這緊要關頭掀他老底,臉都氣紅了。

“杜學紳,你也知道我的兵原先都是義軍,都是剛放下鋤頭的農民,你咋不說我的兵馬上就要和你的兵打平手了?你的老兵跟我的新兵打一個平手,你有什麼好驕傲的?打過這一仗,你的老兵肯定打不過我的新兵!”

杜學紳臉兒都綠了,沒想到俞繼音直接當著王爺的面告狀,這不是明明白白的說他訓練不力嗎?

杜學紳張嘴就要抗辯,結果還沒等說話就被朱弘棟抬手攔住了。

朱弘棟一指地圖上嚴州府的位置說道。

“你們別把這件事當成搶功勞,你們看這裡。”

朱弘棟指著嚴州府西側的新安江。

“一旦攻下嚴州府,必將會遭受清軍兩個方向的夾攻。”

“杭州的清軍逆流而上,可以直抵嚴州府城下。”

“南直隸徽州府的清軍順著新安江,順流而下,同樣可以直抵嚴州府城下。”

“而清軍只要堵住蘭江,很容易孤立嚴州府,我軍的支援很難順利抵達。”

“並且攻擊嚴州府的行動,很可能會引動南直隸的清軍,給整個戰局帶來巨大的不可測的變化。”

“如果清軍同時在義烏和東陽開戰,那就意味著我們不僅要面對博洛麾下的至少兩萬的清軍,還要面對來自南直隸的清軍。”

“這就意味著,無論誰去佔領嚴州府,很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並且後續有可能長期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嚴州府雖然現在是一口大肥肉,但是我們必須要確定,如果我們在嚴州府開闢新戰場,會不會對我們的戰略態勢造成巨大影響。”

“如果戰術上的勝利帶來戰略上的劣勢,那麼這個勝利本身就是失敗。”

朱弘棟將他的問題拋了出去,希望集思廣益,得到幾個團長有價值的建議。

朱弘棟發現,他的軍隊建設中缺了關鍵的參謀一環。

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麼合格的參謀人才,但是隨著隊伍越來越大,參謀制度必須得儘快建立起來,防止部隊的主官腦袋一熱,搞出什麼降智的操作來。

幾個團長紛紛陷入深思,前面他們只顧著爭功了,完全沒有深入去想,現在聽了王爺的提醒,頓時悚然一驚,從更高的視角去觀察嚴州府,果然發現問題。

嚴州府的新安江上游是壽昌、遂安、淳安,這三個縣屬於嚴州府管轄。

但是沿著新安江繼續向上遊走五十里,就是南直隸的徽州府。

一旦驚動南直隸的清軍,清軍從徽州府順流而下,最多一天時間就可以抵達嚴州府城下。

從徽州府方向攻擊嚴州府,恐怕會比從杭州仰攻嚴州府要便利很多。

這就意味著,一旦拿下嚴州府,引動南直隸的清軍應該是大機率的事件。

紹興這邊還有一大批清軍蠢蠢欲動,隨時可能南下。

現在紹興這邊的清軍還不確定能不能搞定,就貿然的開闢新戰場,重新再招惹一群新的清軍入場,恐怕並不是什麼好事。

攻下嚴州府,除了能夠得到清軍囤積在嚴州府的後勤物資之外,恐怕並沒有更大的收穫,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兩線作戰的危險之中。

這明顯有點兒貪小便宜吃大虧的嫌疑,幾個團長不由得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