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rain(7)(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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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瀝的雨聲和吉他的音色融合在一起。
像是加了奶的冰咖啡。
程曉羽撥動著冰冷的緊繃的琴絃,如同穿過紛揚的雨幕、低垂的烏雲還有遙遠的塵寰,輕輕的摩擦著一個又一個柔軟又縹緲的音符。
他閉上了眼睛,想起了坐在長滿灰塵與蛛網的老舊窗戶前,戴著監聽耳機面對午夜的高架放送音樂的畫面。他喜歡雨聲,尤其喜歡在下雨的天氣聽一首溫柔的、和緩的,帶有一種與世隔絕感的曲子。
粉色的霓虹在雨中閃爍出了迷離的光暈,黃色的計程車毫不留戀的飛馳而過,載著客人穿越歸途。他會猜測對方的收音機裡會不會播放他的音樂,這種機率很渺茫,可他總有一種幻想。他的音樂是一條條長長的繩索,他站在這棟老舊樓房的頂層將這繩索拋了出去,就像是博爾赫斯丟擲了他手中的那枚硬幣。
繩索上鐫刻著他的喜怒哀樂,他想找到一個能感知到這一切的人,他期待著有一天出現一個人能握住繩索的那一頭,她乘坐一輛黃色的計程車,飛越過一個下著雨的夜晚,敲響播音室的房門。
當然,在重度恐怖片愛好者吳俊眼裡,這絕對是一個恐怖故事,因為午夜、雨天、計程車,那唯一的答案就是“雨夜屠夫”,它不可能是個妙齡少女,更不可能是窈窕少婦。
程曉羽也清楚不可能。
不過他很享受這種期待感,他播放著自己的喜歡的音樂,在音樂中睡覺,在音樂中游泳,在音樂中行走,他在音樂中追蹤著觸不可及的夢想,並且他的夢想絕不是那種成功學的案例,它無關財富又或者什麼實現自我價值之類高大上的目標,他單純的只是想在音樂的世界裡漂浮,創作出屬於自己的氣泡和浪花。
他想起了一天他去電臺播音室打卡上班,莫名其妙的地上躺著一張明信片,像是被人從門縫裡塞進來的,這種事情一般在酒店比較多。
他彎腰撿了起來,原本以為會看到印著性感女郎的封面,以及需要請聯絡的WX號碼。
然而明信片的封面卻是一輪明月和一片星空。
背面也沒有WX號或者電話號碼,只是寫著一句話:“對你來說,音樂是什麼?”
“每一首音樂都是一把鑰匙,它能開啟逃離現實的出口。”
他思考了一下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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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和現實碰撞在了一起。
就像是此時他罩著監聽耳機的右耳能聽到電容話筒裡直接傳出來的比較清晰的聲音,而左耳則能夠聽到門外在校園裡迴盪著的雨聲和吉他聲。兩種音色截然不同,吉他泛音和模擬鼓點的打板聲轉化成電流被劣質的喇叭播放出來讓效果有些失真,奇妙的是這無損他的彈奏效果,和現場的彈唱相比,另有一番賽博朋克的滋味,就像是加了效果器,有種類似蒸汽波,緩慢的、頹廢的、病態的美學效果。
無論是站在門口正在收集雨聲的紀夢芸和羅慧珍,還是就坐在程曉羽身旁的洛欣和廖嘉文都張著嘴巴被驚呆了,即便程曉羽馬上就要彈奏完一整首吉他曲,四個人也沒有能從那種不可思議清醒過來,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
即便他們對程曉羽所使用的技巧一無所知,但優秀的音樂完全可以突破鑑賞限制,與所有觀眾產生強烈的共鳴。
以程曉羽浸淫多年的吉他實力加上穿越時空的時代優勢,這無異於降維打擊。
就算是面對專業的音樂從業者,程曉羽都覺得這是一場相當精彩,且不可複製的演出。更何況還是面對一群高中生。
這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牛刀喇屁股——開了大眼。
程曉羽對這種狀況毫不意外,達不到震撼的效果,他才意外。在彈奏到尾聲的時候,他重新低下了頭,因為無法空出手來推推子,便稍稍拉遠了吉他,讓吉他的音量稍稍淡出。
隨後他又湊近話筒用他沉鬱的音調輕輕說道:“青春應該是什麼樣的呢?我想它肯定不止是學習、早戀又或者各種各樣源自成長的煩惱。它應該還有詩歌和音樂。我覺得除了文字和相片,也許音樂也是一種記錄青春的美好方式。如果你有一定的音樂基礎,並且對音樂充滿熱忱,歡迎你加入我們。每天的放學後我們會在一號音樂教室等你,讓我們在音樂世界的碰撞中,發出青春的共鳴。祝大家週五快樂。謝謝你的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