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仁義堂一戰之後基本毀滅,方夢菁十分自責。她自問若非她以這裡為大本營招攬豪傑剿滅青鳳堂,江南仁義堂也不至於毀於一旦。

好在洛佩賢尚有一子,並且洛家的莊園還在,莊勇也還在。

仁義堂懸賞天下惡徒,用的銀子著實不少。洛家正是有著大片的莊園,年年收入大筆的銀子,才能維持這樣的巨大支出。

方夢菁感傷於洛家家主之死,故而住在洛家,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明明白白。洛佩賢施展禁忌劍法,身化飛灰,只能建造一個衣冠冢。

戰死的莊勇需要給予撫卹,毀掉的建築需要重建。而這一切,洛家的少莊主都是不能勝任的。

好在智仙子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短短的時間內,便將一切恢復舊日模樣。

在這段時間內,賀奇將千年血星珠給了彭無懼。這寶珠可以增加八十年內力,彭無懼吃了之後,勉強可以稱得上高手兩個字了。

至於簪花樓的琴仙子蘇婉,願意在青樓裡待著也由她。

賀奇對人間的種種並不是特別在意。一個人必先自救然後被人營救,有彭家在,自然不會讓她吃了虧去。

在方夢菁忙碌的時候,賀奇卻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顧天涯居然還沒有來。

而在太湖之濱,顧天涯遊湖的興致被破壞一空。一個精悍的青年攔住了顧天涯。這個年輕人雖然一身漢人的裝束,但顧天涯卻可以看出此人深藏的狼性。

“你叫住我所為何事?”顧天涯劍眉一皺,臉上露出少許不耐。

“顧前輩,你可仍記得當年與你在華山捨身崖私訂終身的人?”跋山河操著洪亮的聲音沉聲道。

顧天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是天下敬仰的天山劍神,他絕不能讓人看到自己眼中那刻骨銘心的絕望。

“這麼多年了……”顧天涯的嗓音充滿了難言的酸澀,“我已經忘記了。”

“原來如此,”跋山河的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那麼,即使那個人已經危在旦夕,命在頃刻,你也不會在意了?”

顧天涯標槍般筆直挺立的身形宛如一棵在晚風肆虐中掙扎的秋樹,蒼涼地顫抖了一下,長長嘆息一聲,悵然道:“她的事已經與我無關。”

“好一個負心絕情的顧天涯!”跋山河暴喝一聲,“枉費了蕭郡主為你椎心泣血,苦苦等待。”

“椎心泣血,苦苦等待!”顧天涯默默地念著這八個字,淡然苦笑,嘆道:“她離我而去,三十年音訊全無,無論我如何鴻雁傳書,也沒對我投有隻言片語,這一番椎心泣血,苦苦等待,嘿,真是難為她了。”

“好糊塗的顧天涯!”跋山河厲聲道,“你可知道,你三十年來向蕭郡主寄去的八百三十七封書信,全部被東/突厥長公主蕭夜如扣住,一封都沒有傳到蕭郡主手中。蕭郡主日夜思念,希望你踏月而來,接她雙宿雙飛。而你卻讓她好生失望。”

顧天涯一時之間宛如萬雷轟頂,渾身熱血倒流,身子忽冷忽熱,眼前一片斑駁,好半晌才會過神來。他怒目圓睜,厲嘯一聲,宛如霹靂崩缺,令氣勢如山的跋山河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閃電之間,顧天涯的身子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左手五指曲張,牢牢抓住他的咽喉,厲聲道:“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