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帥空看著吳天宏的背影,心裡也隱隱感到莫名的心悸。

此時守在聚義堂廂房中的紅思雪大聲罵道:“巴山鼠輩,今夜爾等大禍將至,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房內諸位白道高手對她側目而視,由衷欽佩她不讓鬚眉的英風豪氣。

嶽帥空正在心潮洶湧,聽到這聲呼喚,更是煩躁,抬起手就要下令放箭。但是轉念一想,冷笑一聲,暗道:“此女命在頃刻,何必跟她鬥氣,今日蜀山寨外患極重,我一定要鎮靜以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左手緊緊握住自己名成天下的左鋒劍。

山寨中的大禍越燒越旺,火焰的紅光直照出十里之外,人群哭喊的聲音也越來越高。嶽帥空心中焦躁不安,連聲命道:“快,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三位寨主已經去了些時候,怎麼火還沒有撲滅?”立刻有三五個頭目奔下山去察看。

這些頭目剛去不久,忽然山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啊————!”接著哭喊聲大作,無數寨兵湧回大寨正殿,人人臉色青白,雙目突起,牙齒不住打顫,一時之間大殿之內滿是上牙打下牙的嗒嗒之聲,倒也謂為奇觀。

嶽帥空大怒,大喝道:“出了何事,爾等如此模樣,真是掃了咱們蜀山寨的威風!”

就在此時,一個渾身浴血的頭目跌跌撞撞地奔進大殿,慘叫道:“二寨主,大事不好,敵人殺上山來,三位寨主抵擋不住,七寨主被斬斷了左腿,不少山下的守將已經戰死。”

嶽帥空大驚失色,“錚”地一聲拔出長劍,問道:“敵人來了多少人馬?”那個頭目狂噴一口鮮血,伏倒在地,顫聲道:“倆,兩個!”說完栽倒在地,胸前鮮血繃現,已經氣絕。

“什麼?”嶽帥空拿劍的左手第一次開始無法控制地抖動,“兩個人?”

此時,守在廂房中的白道諸高手欣喜若狂,本來受了重傷的,都噌地一下坐起了身,興奮地議論紛紛,詢問來的是誰。

“一定是天山劍派的顧天涯!”左寒罡強忍著雙腿的剜心劇痛,興奮地說。

“說不是那越女宮的宮主。”嶽堂威斜倚在牆上說。

“難道,難道是,難道是爹爹已經治好了傷,和李叔叔聯手殺上山的?”紅思雪激動地顫聲說。

“不不,或許是白馬公子鄭絕塵和銀纓公子蕭烈痕聯手上山。”華不凡喘著氣說。

“難道是李將軍親自帶領高手上山來了?”柴紹將軍激動地暗想。

正在眾人猜疑之間,一聲令人心驚膽裂的長嘯由遠及近,倏然而至。

“呔,蜀山寨眾人聽了,我賀奇今日上山為取巴山七煞狗命,與其他人並不相干,若想活命,快快讓了開來!”

眾人只見一個身著灰衣,手舞雙刀的青年漢子渾身浴血,正在大踏步殺上山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無比的壯漢,奮力揮舞著繡著一隻暗色飛虎的鏢旗,正在為這名少年吶喊助威。來的,正是醉酒闖山的賀奇和為他喝道的鏢師侯在春。

血煞倒在血泊之中,被雨煞林千葉倒拖著扯出戰團,花和尚雙目赤紅,將月牙鏟舞得風雨不透,只守不攻,只是發了狂一般吆喝:“長槍手,長槍手快上,圍住他,給我圍住他。”數十個守在大寨正殿的長槍手紛紛跑了過來,數十柄長搶團團圍住賀奇和侯在春。

花和尚這才勉強喘了口粗氣,大罵道:“你奶奶的小賊,你和我巴山寨有何深仇,非要欺上山來。”

賀奇冷笑了一聲:“問得好,我今天是來為我鏢局戰死的司庫司徒仁報仇。”

“就為他?”花和尚怪叫道。

“還有,為我大哥浣花劍派華不凡一派上下兩百多條人命討一筆血債。”賀奇大喝道。

花和尚怪叫一聲:“臭小子,你大哥眼看就要歸天,你和他一路去吧!”說完大手一揮,數十名長槍手齊聲吶喊,舉槍一起刺到。

“二弟小心!”華不凡看到賀奇為他涉險,心如火焚,恨不得衝出房去,被眾人死命拉住。

“是彭兄弟?”紅思雪一眼認出賀奇,大為驚訝,“這就是幾月之前死也不肯出手殺人的青頭小子。”

這時,眾長槍手排成整齊劃一的隊形用結成的長槍陣困住賀奇,希望一舉將他紮成刺蝟。賀奇右手將已經卷刃的單刀隨手一丟,從懷中取出了他的鴛鴦刀,大喝一聲,抖手射了出去。鴛鴦刀在空中劃出了一條雪亮如月華的奧妙曲線,忽悠悠轉了一個大大的半圓,閃電般殺到面前。

只聽得一連串的“撲哧撲哧撲哧”之聲,十數個長槍手咽喉鮮血狂噴,慘呼著臥倒在地。

花和尚大驚失色,連連向後倒退,大聲呼喝:“見了鬼了,姓彭的拼命了,大家趁他沒刀的時候上啊!”

剩下的長槍手發一聲喊,整整齊齊地排成佇列,井然有序地殺了上來。

賀奇看著花和尚,臉上突然露出老貓戲耗子的微笑,他右手一抬,本來釘在地上的鴛鴦刀突然從土中飛射而出,划著弧線,倒飛了回來。只見寒光閃處十數個長槍手臉上露出恐怖絕望的青色,紛紛慘呼著濺血倒地。

長槍手的陣型立刻亂成了一團,不少嚇得肝膽俱裂的寨兵四散奔逃,本來衝在前面的拼命後退,跟在後面的人仍然要向前,兩下撞在一起,互相踐踏,死傷無數。

賀奇運用擒龍功將鴛鴦刀使發了,宛如一條銀光閃耀的匹練,又如一尊長嘯發威的白龍,圍住了他的周身,不停旋轉,橫飛如西風摧落葉,縱舞如猛龍出深淵,寒光閃處,鮮血飛濺,慘呼不絕,人頭亂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