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個家丁齊齊把腰刀一抽,下面頓時全部閉嘴。

康飛這才看著孔方說道:“你來說。”

“稟老爺。”孔方一拱手,“老爺說的怕不是洪武爺爺舊制,可如今早就不是這個規矩了,兵部發的是折色銀,米一石折色五錢……”

康飛秒懂,大明又沒有物價局,大明的糧商又是出名的奸商,這五錢折色銀子,大約是買不到一石米的。

不過,他也沒買過米,不知道價錢,當下就問,“如今京師米價幾何?”

孔方苦笑,“老爺,京師一石米一兩半到二兩之間,這個價格大約有十年了。”

草,這是通脹了三四倍啊!

康飛坐在上面,伸手把頭上冠摘了,摸了摸頭髮,咂了咂嘴,有心說,那大家都一樣罷,卻也知道不妥當,畢竟,在大明朝搞平均分配太超前了,想了想,就說道:“那,這樣罷,額定的五百人月支米一石,招的白役,就按你們原來的待遇就是了。”

一聽這話,下面衙兵當即跪倒一片,一個個都喊,大老爺公侯萬代。

原本每個月三千塊工資的,一下漲到了一萬塊,這能不大老爺公侯萬代麼!

只有孔方,卻是大驚失色,高聲叫道:“老爺不可啊!”

揮了揮手,康飛在上面就說:“你的意思我懂,不過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跟皇上說過,不至於說我刁買人心陰蓄死士的。”

“那些言官御史們也會彈劾啊!”孔方說道。

“放心好了,我讓皇上留中不發。”

這話一說,孔方兄頓時啞口無言。

康飛看了未免得意,果然,金主爸爸的快樂……

不過,孔方到底還是又說了一句,“老爺,咱們的冊底都在兵部,兵部未必撥給錢糧啊!”

孔方兄算了一筆賬,按照這位老爺的口條,一個月起碼得掏出來三四千兩銀子,兵部老爺們怎麼肯批?

康飛且了一聲,“放心,我自己搞錢搞糧食。”

孔方兄心說我哪兒敢放心啊!這個自己搞錢搞糧食,比讓皇上留中不發更嚇人,皇上自己搞錢都挺不容易的,誰不知道皇上如今住永壽宮,那地方逼仄得很,皇上想修宮殿也不是一兩天了,可不就是沒銀子麼!

康飛看他臉上表情,未免撇嘴,你們都不懂,我可是看透歷史迷霧的人,但凡能看透歷史迷霧,誰還不能發財?我在五百年後那會子,要是能看透歷史迷霧,囤點比特幣,那不就暴富了,實在不行,多買點顯示卡囤著也一樣啊!

所以說,沒有難度。

康飛忍不住都想大笑幾聲,只是,身邊沒有捧哏,笑起來沒多大意思,要是有一個來捧哏【侯爺因何發笑】那就有點意思了。

就在他蹀躞的時候,天津衛碼頭來了五艘大福船,船上豎著各色的旗牌,有兩廣總督,廣東海道,廣東市舶司,廣東備倭,建寧都司等等,又從船上下來數百土狼兵,還有百十個佛郎機兵,惹得天津許多人紛紛都來瞧熱鬧,甚至惹出了一位指揮使,只是這位指揮使是聰明人,遠遠瞧見了那些旗牌,都沒靠近,撥馬轉身就走了。

天津衛雖然有衛所兵一萬五千多人,但地位不怎麼樣,明朝很多地圖上甚至都不樂意把天津衛給標註出來,因為作為帝國的最後一道海防線,當時全世界的航海水準都無法突破山東半島和遼東半島密密麻麻的衛所夾擊,一個沒有人攻擊的要害,自然也就不是要害……至於堅船利炮轟開天津,那就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情了。

當然,這是指軍事上的地位,經濟上的地位來講,天津衛可就高多了,作為運河重鎮,一度全國的漕糧都囤積在天津倉,這麼多糧食囤在天津,又帶動了商業的發展,無數商幫在此活動,形成龐大的商業圈,反過來又吸引了大量百姓聚集,相輔相成之下,成了商業重鎮。

天津還是漕幫最鼎盛的分舵所在。

這五艘大福船的到來,當地衛所不敢招惹,但是,作為畿輔要地,戶部有督糧司在此,有專職的戶部主事主持工作,作為一個和吏部爭奪六部到底誰第一的衙門,戶部主事有足夠的底氣上去盤問,你們這船上裝的都是什麼?怎麼不跟我們戶部打招呼就來了?誰批准你們來的?

這可不是笑話,漕糧,重中之重,斷了漕糧,半個北中國都要出大問題,對於戶部主事來說,半個大明的肚皮都被我管著,你們幾艘福船,自然也得接受我的管理。

如果說,管官帽子的吏部文選司郎中是天下第一五品,那麼,戶部主事自覺戶部督糧司天津分司,那就得是天下第一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