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內官太監傳的口諭,康飛又羞又惱,臉上開了染布坊一般,十根手指都捏成了拳頭,內官太監瞧見了,趕緊噗通往地上一跪,“幹殿下,這真是皇上的口諭,奴婢就是瞎了心,也不敢假傳聖旨哇!”

康飛恨恨,咬牙切齒就說:“你去回話,就說,那老公公扒灰的多了去了,臊韃子那邊不是還有娶外祖母的麼,我跟個嫂嫂怎麼了……”

內官太監聽了這話,哎呦喂,我的祖宗,您這話,我哪兒敢回……只能連連磕頭,“幹殿下,您還是把我打死了罷!我要回宮跟皇上這麼一說,怕是連我養的狗都免不得一死哇!”

看內官太監這磕頭如搗蒜的模樣,康飛未免氣冷抖,唉!給人打工不容易啊!打工仔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

“算啦!”康飛嘆了一口氣,看著內官太監就問,“你養的狗叫什麼名字?”

內官太監愣住了。

樹上的秋蟬一陣叫。

內官太監趕緊就說道:“叫蟋蟀,是一條叭兒狗……跟奴婢一樣一樣的,忠心耿耿。”

康飛冷笑,“幸虧不叫知了。”內官太監冷汗都下來了。

看內官太監這副模樣,康飛也沒指望這些土著能有多大出息,革命沒有土壤啊!

“行了,你就這麼說,搬家是不可能搬的,把現如今這宅子左右買下來,打通了,就行了……”

內官太監就說:“幹殿下,這不是奴婢難為您,實在是朝廷有這個規儀,你要房子大了,那些個言官要彈劾你僭越,你要房子小了,那些個言官又得說你丟了朝廷的體面……真要論,皇上巴不得您住進宮裡頭去哩!”

康飛切了一聲,“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言官彈劾有什麼好怕的,讓皇上留中不發不就得了……反正,我不耐煩住那麼大房子,佔那麼多地有個屁用,死了躺下來也就是一張花茶几大小,要是在化人場燒成灰裝在罈子裡面也就巴掌大……”

內官太監趕緊自己先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幹殿下,萬萬不能這麼說,沒得晦氣,都是奴婢不好,開了這個頭……”

真真見不得這副狗腿子,康飛無可奈何,“起來起來,真是怕了你了,一想到皇帝身邊還有十幾萬像是你這樣的,我都替他心累得慌……”內官太監聞言一喜,“幹殿下,這是同意去相看府宅了?”

我看你乃乃個腿,他露了一個眼白,“看是不可能看的,你給我說幾個地方,讓我挑……”

內官太監連說了幾個地方,康飛都不滿意,“怎麼左右都是勳貴?我可不耐煩跟那些草包做鄰居,可有什麼有煙火氣的地方?”

這話說得內官太監愣住了,不知道什麼叫有煙火氣?康飛咂咂嘴巴,有心跟他說,就是一出門就可以拯救失足婦女同志的地方,不過那樣說實在太也丟他無敵小金剛的臉面了,當下咳嗽了一聲,就說:“就是出門頂多幾百步就有好吃好喝的。”

這個要求實在有些讓人為難了,內官太監滿臉的難色,“幹殿下,您這,不是為難我麼,貴人們住的,就講究一個鬧中取靜……”

“你看我長得哪兒像是貴人?”康飛指著自己的臉,“我家祖上八輩貧農,到了我爺爺輩才做個遊方郎中,到我爸爸才考了個秀才,我就是皇上的窮親戚,貴個毛球球啊!最煩往自己臉上貼貴人標籤的,哪家往上不是泥腿子,太祖不是放牛娃還做過和尚麼……”

內官太監臉都黑了,爹,你就是我親爹行不行,求求你別說了。

他一咬牙,“幹殿下,您要真不忌諱,我這兒還真有個合適幹殿下的府宅,只看您敢不敢住了。”

康飛瞥了他一眼,心說這些沒卵子的太監,都是二皮臉,不陰不陽的,剛才都快哭了,這會子又來了,當下就把拳頭捏了捏,骨節一陣爆響,內官太監身子一軟,趕緊改口,“幹殿下,奴婢可不是威脅您的意思,我說的地方罷,在西廠衚衕,衚衕裡頭當初有西廠汪都督修的別宅,後門通靈濟宮,香火極為靈驗的,平日裡頭香客雲集,自然就有大把做買賣的,吃的喝的都不短。周圍罷,也多是當初呼叫的許多錦衣衛籍留下的家眷……”

咦!這個好。

康飛趕緊就點頭,“這個不錯,就這個。”

內官太監看著康飛,“那是西廠衚衕……”

“怎麼了?”

內官太監繼續看著康飛,“提督西廠汪太監留下的……”

“怎麼了?”

看這位幹殿下似乎真的不避諱,內官太監心累,那可是西廠,汪太監,拿人都不要駕貼的存在……一想到這個,內官太監覺得,回宮裡頭,怕是要被皇上誤會故意給幹殿下上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