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這麼一說,毛半仙未免也有些尷尬,之前他真是酒吃多了,才說了那些胡話,說什麼要一萬零一個去盤弄卓丟兒,後來酒醒了,卻已經把卓丟兒的包漿都盤出來了,未免就有些食髓知味,現在想來,有些醜了。

當下他乾咳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

康飛看他這個表情,忍不住嘿嘿笑了一聲。

“毛半仙,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回到酒店,毛半仙就去尋矮大緊,矮大緊一瞧見他,頓時起身,“東崗兄。”

兩人坐下後,矮大緊舊話重提,“之前小弟說的,請東崗兄出山,為胡宗憲胡大人做事,東崗兄考慮的如何?”

說道這兒,矮大緊未免就替胡宗憲臉上貼金,“胡大人的做派,東崗兄你也是瞧見了,體察下情,有古明臣風範,日後定然是名留青史的……”

毛半仙點點頭,不過,隨後還是尷尬笑笑,“文長,你是知道我的……我一介江湖散人,按說,胡大人之邀,又是文長你做中,可我之前已經答應了小戴相公幫他做事……”

他這麼一說,矮大緊頓時無話可說,康飛那做派,矮大緊雖然是個眼高於頂的,但是,讀書人麼,反倒對康飛那種混不吝的作風害怕得緊。

你這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也打不過你啊!算了算了……

當下他未免嘆一口氣,“東崗兄你是個大才,可惜……不過,那戴康飛……”他看看毛半仙,嘴唇動了動,最終就說:“東崗兄給他做事,卻也是一條路。”

毛半仙挺不好意思的,“文長……”

矮大緊雖然可惜,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可惜歸可惜,難道還不做事了?

他沒想到的是,招募毛半仙不成,毛半仙還要開口找他辦事哩。

“文長,還有一樁事體,是這麼一回事,小戴相公來平湖縣,那是為了他的盟兄,建寧行都司都指揮使卞狴犴,這卞狴犴和俞家小姐,當年在泉州有過婚約……”

毛半仙把事情一說,最後就請徐文長幫忙,“文長,如今小戴相公在平湖縣是做了惡人了,不大好去平湖縣,還要拜託你,幫著去把俞家小姐的首尾給理一理。”

那五百年後也要結婚證哩,這大明朝,難道真把俞家小姐搶了就跑?那怎麼成,這有個專門的詞彙,叫淫奔,說出去,女方怎麼做人?

真要那樣,那康飛就不是幫他二哥卞狴犴了,而是一把狗屎糊在卞狴犴臉上了。

毛半仙把話一說,矮大緊臉色一變。

不過,一來毛半仙到底是他在廣東結識的好友,不好回他的面子,二來,也怕戴康飛翻臉……

想到康飛一劍就把那俞家嗣子切成兩半,這,是個腰斬之刑了,那是罪大惡極的人才有的刑罰……

心裡面打個突,臉上卻是不變,“東崗兄既然開口來了,小弟自然無有不允的,等胡大人回來,我自然去分說。”

等到晚間,胡宗憲和沈煉、季明德檢視海情回來,矮大緊未免就去跟胡宗憲把話說了。

胡宗憲臉色頓時一變。

這混賬小子,還指使上我了?

矮大緊看胡宗憲的臉色,當即就勸說他,那小子雖然愣頭青了一些,到底還是可用的,別的不說,我聽說他和如今巡撫淮揚的荊翁,那可是斬雞頭燒黃紙的拜盟兄弟。

胡宗憲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心裡面其實也明白,他胡宗憲是嚴閣老的人,那唐荊川也是嚴閣老的人,戴康飛那小子,也算是嚴閣老的人。

氣只氣那小子,一點規矩都不懂,真真是個愣頭青。

之前沈煉和季明德出去辦事,沒見著康飛斬殺俞家嗣子,有時候,在現場和不在現場,那完全是兩個觀感。

像是河南布政使俞蒲山,本就不是他們陣營的,關鍵還有,那俞家嗣子是個王八蛋,沈煉和季明德雖然也是官僚,但好歹是有所作為的官僚。

俞家嗣子和戴康飛,選誰,這不用說的嘛!

沈煉其實不算是嚴閣老的人,他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的人,不過,陸炳和嚴閣老這時候好得快穿一條褲子,而且沈煉和胡宗憲是一榜同年,都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出身。

當下沈煉就勸胡宗憲,“那戴康飛,是個有能耐的,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氣,你看我,不也經常跟梅林你大吵一架?床頭打架床尾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