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當初平虜伯江彬權勢最盛的時候,她老子魏國公可是跪舔過平虜伯(注2:成國公朱輔為長跪,魏國公徐鵬舉及公卿大臣皆側足事之。《明史》)的,當然,這個不能怪她老子,那時候,老魏國公剛走,她老子剛襲了魏國公的職位沒兩年,勿論是權謀手段還是旁的什麼,都還稚嫩得很,根本不像是現在,勾結南京守備太監,能跟兵部尚書扳手腕子,行事老辣得很了。

自然,成熟有其代價,譬如拿自己最喜歡的小女兒來聯姻,大約就是最大的代價。

總之,徐線娘心中,自家老子那個英雄形象正在崩塌,這時候再看康飛,自然就格外顯得偉光正,好男兒。

一時間,她忍不住眼神迷離,看著康飛就道:“姐夫,你好有英雄氣概……”

康飛看她眼眶裡面還含著淚水,未免就嫌棄,“你能不能把眼淚鼻涕擦乾淨了再說話?”

他這一說,徐線娘頓時大羞,紅著臉七手八腳拿了帕子在臉上胡亂擦拭,結果把鼻涕擦得到處都是,看得康飛哈哈大笑,一時間忍不住,伸手就在她臉上擰了一把,“就你這小貓小狗的小樣兒,還想實力撩帥哥?可省省吧!哈哈!”

徐線娘看他笑著轉身出門,又羞又惱,被他擰過的臉頰上還能感覺到那手指間一抹火熱,一時間,卻是連心裡面都是熱的……

恨恨一跺腳,五姑娘忍不住就把手上的帕子給擰成了手巾把子一般。

一夜無話,第二天,康飛開始讓人收拾東西,準備打包上路。

那向老爺又來拜訪,說,我看小友有女眷,這一路上不大安生,不如,你我結伴同行。

向老爺這是一番好意了,仙霞關驛道,那是唐末黃巢起義開闢出來的道路,到宋代的時候,又鋪了石子,愈發堅固,成為極重要的商道。

可即便這種商道,也不可能跟五百年後高速公路一樣車流湧動,寬兩米的驛道,兩側都是高山,無數義軍都曾經在這裡活動,連我兔都曾經在這裡開闢過根據地。

所以向老爺說結伴同行,實實在在是有心帶挈他,畢竟,向老爺是要去汀漳道做海防同知的,手底下十幾個家丁,那一看就都是能打的,而且還都攜帶弓箭,也算是武裝整齊,即便碰上幾百劫匪,大約也是能硬肛的。

康飛聞絃歌而知雅意,當下笑著就說,老哥哥好意,小弟銘感五內,如此,就不推辭了。

他一直沒直說自己的身份,做好事老是宣揚,那就沒意思了,那向老爺不知道他脾性,以為他世家大族出身,忍不住莞兒一笑,畢竟,不是每一個老爺都樂意被一個看著就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稱呼為老哥哥的。

向老爺算是涵養好,可他手底下那些家丁,未免就不服氣,你一個小年輕,就算家裡頭有些背景,我家老爺,那是兩榜進士出身,你一口一個老哥哥,未免也太狂了。

如今康飛身邊,只張桓老將軍和那押衙張三,連劉雲峰那廝,都被老將軍給趕到唐荊川手底下做事情去了,劉雲峰還不樂意,老將軍就呵斥他,你有本事,只管去取功名,整天伴著我一個糟老頭子算個什麼事兒,一頓罵,才把劉雲峰罵去。

至於康飛,連二狗子都被他趕家去了,哪裡還會帶著旁人,這看起來,未免老的老,小的小,女眷不消說。

至於徐線娘,倒是帶著兩個忠心耿耿的家丁,說起來,這兩個那也是魏國公府上的好手,談不上騎射了得,但是,如果那些總督巡撫們招募家丁,這兩個去應募,六兩銀子的家丁銀還是能拿上的。

可是,這兩個家丁都是在揚州被康飛打嚇過的,看見康飛,就要渾身發抖,連眼神都不敢抬起來。

試想,連頭都不敢抬的男人,怎麼入別人的眼?

故此,向老爺一行,都以為這兩人是底層的雜役,根本想不到這兩個其實也很能打。

總之,因為向老爺的提議,又耽擱了一天,大家這才上路。

沿途青蔥,兩邊全是巍峨,一行人蜿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