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投降分子就是不懂這個道理,還自高自大地,最後都被主子殺了,倒是有那聰明的,噗通一跪,老爺,咱們杭州有個馬財主,家裡面錢過北斗米爛成倉,共有三十房小妾,每天都要換一個哩,老爺,我帶你去馬財主家,到時候,老爺吃肉,給小人留些殘羹剩飯,湯湯水水,小人就感激不盡了。

倭寇也是人,誰還不樂意被人拍馬屁麼,頓時就大笑,好,以後你跟我混了。

那街面上的情形不講,這邊張三急得團團亂轉,客棧掌櫃的這時候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張三拽住一個小夥計,那夥計說,俺們掌櫃的是馬財主家十七奶奶的哥哥,這時候自然是進城去投奔馬財主去了,至於這個客棧,燒了便燒了,到時候,十七奶奶給馬財主吹吹枕頭風,再建一個就是了。

換了平時,張三要羨慕死,可這時候張三不由大罵,小夥計乘他不注意,撒丫子也跑了。

張三滿臉的油汗,這對他來說,真是生死攸關,自己逃得性命又怎麼樣?要是曾賈氏出了問題,不說揚州府衙,怕是那位小老爺先就饒不了自己。

人都是逼出來的,這時候他靈機一動,轉身去就對曾賈氏說,曾奶奶,求你個眉刀,不拘什麼,是個修臉面的小刀就好。

曾賈氏這時候也慌,但是,她好歹也是做過朝廷命婦的,難不成出去逃難麼?再則說,在客棧裡面等康飛,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她對康飛,卻是有莫名的信心。

這時候看張三問她要小刀子,她以為張三是要了在萬般無奈的時候自盡用的,也不疑有它,就把自己修臉刮眉的刀與他。張三拿了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網巾一割,隨後就把腦門一塊頭髮給剃了,再拿個布條把頭髮綁起來,再看看自己,又把衣裳脫了,腳上薄底快靴也脫了……

曾賈氏看他這模樣,以為他起了不軌的心思,嚇得連連退了幾步,手在袖子裡面就握住了一枚步搖,心說你要侵犯我,我就戳爛自己喉嚨,只求一死……

這時候張三看看自己,覺得有七八分像了,當下轉身就對曾賈氏說道:“曾奶奶,待會兒若是有什麼不妥,你只管做出當年曾總督大房命婦的氣派,我只說是有倭寇貴人瞧上你了,攔住那些倭寇,咱們若是運氣好,便能熬到小老爺回來,若是運氣不好……”他說著,苦笑了一聲,也不說話,轉身就走到門外去了。

這客棧這麼豪華,自然有人進來搶東西,那張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總上去,劈臉就是個大嘴巴子,嘴巴里面嘀咕幾句亂七八糟自己瞎編的一庫亞麻袋,拿個前後顛倒的話就去罵別人,說這裡面是大頭領看上的美人,你進去,衝撞了,你得罪得起麼?

也算是他運氣好,倭寇恰好新來了一個平等將軍,下面人都知道,這幾天,高層好像有些變動,這時候再對照他說的話,未免就信了七八分,罵罵咧咧是免不得的,但是,何必去得罪這位新平等將軍,杭州這麼大,這麼富庶,上哪裡搶不是搶?

倒是有帶路的,覺得不大對勁,可是倭寇卻不容他們說話,不是都說杭州有個馬財主麼,還不快快領我們去他家搶……

前後幾撥倭寇,張三大約這輩子也沒這麼大膽過,背後溼了一大截……後來,便是康飛踢開客棧的門一刀劈下。

這時候,沈明臣等人也進了客棧,聽著張三的謀略,頓時不敢小覷,那張松溪這時候一拱手,就問他姓名,他也是個戴著方巾的讀書人打扮,把張三那個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小人張三,見過各位讀書老爺。”

“可是張老將軍你的同族晚輩麼?”沈明臣這時候就吹捧張桓老將軍,“真是有勇有謀,果然強將之下無弱兵。”

張三一聽,我哪裡配?趕緊要矢口否認,不曾想老將軍劈口就道:“這是我一個同宗的侄孫,以前總覺得他是個沒本事的,如今看來,倒也不辱沒我們老張家。”

這時候二狗子下意識就想說出真話的,旁邊康飛拿眼一瞪他,二狗子只是二,卻不是傻,頓時老老實實閉上嘴。

他們商業互吹了幾句,又介紹了曾大奶奶,一番拜見,往來很是耽擱了些時間,又把房間略略收拾了,請曾賈氏帶著曾清曾白先上樓去,這時候,沈明臣才請教,如今這個局面,應該怎麼辦?

康飛心說,辣塊媽媽,我一個揚州人,怎麼知道你們浙江人該怎麼辦?

倒是宋桐崗,這時候正色,把衣裳一撣,就往地上一跪,這個大禮,把康飛嚇了一跳,趕緊去拽他,“桐崗兄,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宋桐崗是杭州孩兒巷的人,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康飛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當下就說:“這殺倭寇的事情,我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正說著,外面一陣子哄亂,隨後,外面衝進來幾個膽大管事的,氣喘吁吁就喊,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大股的倭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