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飛就點頭,“一會兒桐崗兄護翼我身後就是了。”宋桐崗聞絃歌而知雅意,自然知道這是康飛的一番好意,他倒沒有非得蹦起來說你瞧不起我這話,只是默默點頭。

這時候,後面鐵勝男也拿了趁手的傢伙在手上,轉身還安慰船艙裡面曾賈氏,至於曾清曾白,到底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曾清甚至還說了一句,“康飛哥哥,多殺些倭寇……”

康飛聞言,轉身衝曾清一笑,又看看竹簾背後的曾賈氏,就點了點頭,示意無事。

他這時候把奧丁紋倭刀拿在手上,雙手緊了緊,雖然也不是頭一遭,但是,作為碳基動物,生理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地手掌心分泌了一些汗來,他捏了捏,隨後大喝一聲,把刀往肩膀上一扛,就要跳上別人的船隻往前面趕路。

正在這時候,前面運河段上又是一陣鼓譟之聲,隨後,就有小舟快速從船隻當中穿梭而過,上面有帶著皂色帽子的傢伙拿個鑼敲著,一邊敲,一邊還大喊,“諸位不要慌亂,不要慌亂,這是俺們主事老爺說了,開關放閘……開關放閘……開關放閘。”

船上一聽,頓時俱都歡呼起來,有人就大聲叫喊,“清天大老爺,清天大老爺……大老爺公侯萬代,大老爺公侯萬代……”

康飛穿著個甲扛個刀,這時候未免都傻了。

這,這,這,這幾個意思啊?

後面宋桐崗一聽這話,頓時舒了一口氣,不是倭寇最好,當下納刀入鞘,對康飛就說:“遇仙,無事了,這是北新關開關放閘。”

康飛還是沒明白,這什麼意思?

宋桐崗看他一臉懵的樣子,就給他掰開了揉碎瞭解釋。

原來,這鈔關老爺,官職叫做御史主事,是六品官,既然是叫御史主事,自然是不歸當地衙門管的,當然,話是這麼說,不是每一個御史主事都敢跟當地主政一方的大佬對著幹的。

總之一句話,鈔關收多收少,那是御史主事的事情,跟當地衙門沒關係,御史主事要是覺得,今年收的稅足夠了,就大手一揮,放行,再也不收稅了。

宋桐崗說著,還專門說了一嘴,說他們杭州還真有御史主事,一年只收了十天的稅……

康飛聞言,頓時張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攏,什麼?還有這種騷操作?

宋桐崗一見他這個表情,頓時覺得可樂,一時間忍不住,就說道:“嚴格說來,是隻收了九天半。”

二狗子這時候就插嘴,“你們杭州鈔關一年只收九天半的稅?那豈不是要窮瘋了?”

這時候,旁邊有人就不服氣了,說:“小張千戶,你們揚州鈔關鼎鼎有名的,要是開關放閘過,你不至於這麼驚訝,想來你們揚州知府肯定是個大貪官,颳得天高三尺……”

這話,要是吳桂芳聽見了,怕是能氣死,他吳桂芳怎麼說,那也是修了揚州新城的,那是大大的能員,至於貪不貪,大明有不貪的麼?你找一個出來我看看。

二狗子鄉土情結很濃,當下就反唇相譏道:“看你這說話,杭州知府老爺應該弄幾十兩銀子給你花花,可惜,你這馬匹拍的不是地方,你們杭州知府聽不見啊!”

那人頓時面紅耳赤,大聲就道:“小張千戶,這是什麼話,在下這番話,那是發自內心肺腑……”

“那你與我說說,你們杭州知府姓甚名誰,哪一年鄉試的舉人?哪一年的進士?哪一年上任的?都有什麼功績?”二狗子別看一篇兵書都背不下來,但是這不代表他傻,好歹在揚州也是見過知府老爺的,他這個揚州衛的出身,換康飛那個時代,大約能稱呼一句大院子弟的。

吃他這一問,對面頓時訥訥說不出話來,還是旁邊有人招呼他,“***你作甚?趕緊趕緊,這開關放閘,卻正好省了許多銀子,還是仔細思量回去給老爺報賬,怎麼多報些。”

***一聽,頓時就坡下驢,當下對二狗子說道:“小張千戶,你這個人,嘴巴實在不饒人,我不瞞你,我家兒子,那也是走門路做過一任知縣的……”裡面含義就是,我不是怕你哦,你一個武官,我兒子怎麼說那也是文官,知縣老爺,百里侯,曉得伐!

二狗子肯吃這個悶?頓時就大聲說道:“你家兒子怕不是撅屁股給你們老爺走後門才得來的知縣老爺罷……”前面***聞言,一個趔趄,頓時跌下水去,二狗子看了,在船上就叉腰哈哈大笑,旁邊曾清曾白未免跟著拍手。

宋桐崗捂著個嘴笑,康飛瞧二狗子那模樣,忍不住搖頭,嘆著氣就把自己腋下的繩釦給解開。

這時候,河裡面***被同伴七手八腳拽上船來,溼漉漉的一大坨,在船上看著實在不像個樣子,他大約有些惱羞成怒,頓時就高聲叫,“小張千戶,我看你眼睛那麼大,怕不是被你家哥哥撐的……”

康飛一聽,臥槽,你這個滿嘴噴糞的玩意兒,當下把刀往後面鐵勝男手上一塞,又從她手上把棍子拿了過來,雙腳一跺,就跳了過去,拎著個棍子,劈頭蓋臉就把對面船上人一頓狂揍,打得對方哭爹喊孃的大叫饒命。

最後,還是旁邊有人看不過去,請兩個年級大的戴著方巾的老先生,做了攔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