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康飛是個官場小白,完全不明白吳桂芳要做到這一步,需要花多大的心血,動用多大的關係,別的不說,光是那官照,用的就是八百里加急。

康飛摸了摸下巴,咂摸著吳桂芳所說的話。

想要正經在武職上發展,就必須是軍籍,就好比讀書人想做官,必須得有功名的底子,不然的話,圖被人恥笑。

像是去瓜洲的唐懋經,這廝一個舉人,雖然說舉人在地方上已經算是體面人,可是放在官場上未免就不夠看了,基本也就是做個下縣的知縣,想再提拔上去不大容易了。

像是後來的海筆架那樣一個舉人做到右僉都御史的,翻翻史書,屈指可數,不是常態。

看康飛摸著下巴的樣子,這時候吳桂芳就試探著問道:“賢侄自己呢,是怎麼個打算的?”

自己怎麼打算?康飛未免皺眉,心說我真沒打算過啊!

這時候,那穿著一身時髦揚州樣的麗人把茶煎好了奉上,吳桂芳看康飛皺眉,就生怕自己試探太過了,當下就笑著打岔說道:“麗娘煎茶,不敢說天下一絕,在這淮左卻是首屈一指……”

麗人一笑,動作優美,倒也不落俗套,康飛也覺得頗賞心悅目,就接了過來,微微一嘗,一股子抹茶味,溫度適中,正好說得口乾,便仰頭一飲而盡。

吳桂芳剛準備說,這是取城外天下第五泉泉水……話沒來得及說,康飛一仰頭就喝下去了,頓時無可奈何,微微苦笑。

把茶盞放下,康飛就對那麗人拱手,“這茶不錯。”

他就不喜歡喝茶,只是客氣,當然,奶茶還是可以的。

麗人微微一笑,左手捏著右手的袖口,細如蔥管的手指拿起一枚竹舀,從旁邊一個胖肚黑茶甕裡面取了一舀熱茶湯,把康飛喝了的茶盞澆了一遍,隨後,又點了一盞茶,雙手奉上。

康飛出於禮貌接過,微微吃了一口,頓時咦了一聲。

這一口茶比剛才那個熱,並且吃進口中微微回甘,有些甜尾子,加上夏天身體水分蒸發快,身體的確渴水,便也一飲而盡了。

他把茶盞放下後,麗人微笑著又取了一舀熱茶湯,把茶盞一澆,隨後,再點了一盞茶,雙手奉上。

兩碗茶下肚,這時候已經不渴了,康飛有心不接,可看麗人雙眸清亮,迄今為止不發一語,不落俗套得緊,起碼,比起那位吳清江,康飛覺得這位麗娘要更勝一籌甚至兩籌,當然,不是指容貌,而是說氣質。

算了,把美女一個面子。

他便再次接過茶盞,蜻蜓點水一般就小酌了一口,這一口剛入口,卻是即熱又苦,差一年吐出來……他剛皺起眉頭,這時候腋下出汗,在這涼亭裡面被微風一吹,頓時有習習之感,隨後,嘴巴里面的苦澀就催發出回甘來,頓時口中生津。

這三盞茶,溫度和味道各不相同,卻著實讓他驚豔了。

旁邊吳桂芳看他表情,頓時就大笑,“如何?我說麗娘煎茶乃是淮左首屈一指不假罷!”

康飛這時候就衝麗人豎起大拇指來,“就小子看來,這已經是天下絕品了。”

麗人微微一笑,卻也不說話,這就讓康飛忍不住羨慕了,心說吳府尊真是城裡人會玩,比起別的讀書人去舔什麼秦淮河十二金花,那是高階多了。

他想到這兒,隨意又嚐了一口茶,然後說道:“說起來,小子我也不怕老府臺見笑,要說打算,那是沒有的,只是,想來,我應該學我家老子那般,事少錢多離家近……”

話說,四爺那日子過的多麼地逍遙,總結一下的話,的確是事少錢多離家近。

“不過。”康飛說到這兒,略一轉折,就繼續道:“這天下事,就如上古先人們茹毛飲血,燧人氏鑽木取火,如今咱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說起來,總是要強爺勝祖的,不然的話,那豈不是黃鼠狼下崽子,一窩不如一窩,故此,小子心想,再加一條,位高權重責任輕,老府臺以為如何?”

他這話一說,即便是旁邊麗人那般清麗,這時候也忍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頓時就露出兩顆虎牙來,麗人隨即知道不妥,趕緊抿住了嘴巴控制笑容,康飛瞧得清楚,這時候才明白,為何這位麗人總是微微一笑很清純,原來,是因為有缺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