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滴滴答答,路明非坐在了床榻上,一言不發。

“不適應嗎?”徐玉長吐一口青煙,望著窗外,身形顯得有些消瘦。

“我感覺我們之間陌生了許多。”路明非垂下了眼簾,眼神落寞:“以前的你和我一樣,像沒人要的衰小孩一樣沒心沒肺。可現在的你,就和劊子手一樣雙山沾滿洗不乾淨的血跡。”

“我這樣的人,不會善終的。”徐玉淡淡的說:“每晚做夢的時候,我都彷彿看到無數的怨魂在找我索命,他們渾身浴血,猙獰的爬向我,每一個人我都認識,他們都是死在我刀下的人。”

“那為什麼你還要去殺戮?”路明非有些不解:“難道你就沒有一絲人性嗎?”

“人性?對於我來說未免太奢侈了些。”徐玉冷冷的說:“在光輝的世界下,是無限的恐怖與黑暗,我是持刀人,所有的夢魘都由我在斬碎,我無畏死亡和罪孽,因為我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一切都應由我揹負。”

沒人知道,徐玉無時無刻不再和心底那暴虐的情緒對抗,那是屬於古老的本性,而徐玉僅剩的人性早已被磨滅,能制衡他的只剩自己的理智,當他屬於人類的那部分理智失控時,這個世界的災難才將真正開始。

那意味著,一頭千年前的君主被釋放在人間。

“你不曾見過這世界真正的陰暗,如果惡鬼來到人間,見到行走的人類也會嚇得魂飛魄散,比起虛無渺茫的惡魔,人類的本性才是最骯髒的。”徐玉說:“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地上卻只有狗的影子。”

路明非沉默不語,他無法反駁徐玉。

“小路,你不適合卡塞爾這個地方。”徐玉彈了彈菸灰:“我不忍你和我成為同一類人,變得殺人如麻的冷血動物。”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帶進學院?”

“要你進入學院的不是我,是昂熱。”徐玉把菸頭熄滅在菸灰缸裡:“昂熱是極少數我看不透的人,他的所作所為超乎綱理。你被他盯上,最終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變成屠龍的工具,到死都不明不白。”

“這麼說還是你在保護我?”路明非笑了,笑意中不知是高興還是自嘲。

“你以為我在做什麼?”徐玉說:“我能做的便是讓你跟隨在我身邊,這樣一來,殺戮和罪孽便只需我一人揹負。”

路明非無法理解徐玉這種畸形的幫助。

可笑,還是可悲?

“你為什麼要幫我?”路明非問:“你可別告訴我你是我未曾謀面的爸爸。”

“我們年齡差不多,就算有血緣關係也應該是兄弟,你這麼想看來我對你真的是有些父愛如山了。”徐玉淡淡的說。

“去你大爺的。”路明非差點想一拖鞋呼上去。

“篤篤篤...”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路明非微微一愣,而後起身上前開門。

門前畢維斯恭敬的站著。

“畢維斯管家,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嗎?”路明非回頭看了下懸掛在牆壁上的鐘表,時針停留在了三點鐘上。

凌晨三點,徐玉真夠崽種的,這個點把他吵醒了。

“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的休息了。”畢維斯歉意的說:“我想問一下徐先生有時間嗎?”

“進來說話吧。”房間內傳來徐玉清冷的聲音。

“不必這麼麻煩了,我只是傳一下話。”畢維斯說。

“什麼話?”路明非問。

“樓上的獠牙邀請徐先生去他的房間一敘。”畢維斯說。

路明非看向了徐玉,徐玉點了點頭。

……

畢維斯停在了房間門前,向徐玉微微躬身:“這裡就是獠牙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