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刀舍之中,老人露出強健的肌肉,一錘打在刀胚上,火光四濺。

“上杉越,你怎麼會提起這個名字?”老人問。

“犬山家主應該知道本部為什麼會派徐玉來日本,而且和那個所謂的前任上杉家主有關。”源稚生說。

“不是所謂的前任上杉家主。”老人把刀胚插入了炭火之中:“他曾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那個時代唯一的、最強大的皇!”

源稚生皺眉說:“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家族歷史中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過。”

“因為他對家族來說其實是個恥辱,家族不願把他的事對普通後代公佈。他是家族歷史上最奇怪的皇,不是純粹的日本人,而是中國、日本和法國的混血,他受教育也是在海外,在里昂大學拿到了博士學位。可以說他是徹頭徹尾的法國人,在其他家主看來他根本就是個怪物,完全不懂日本文化,根本不適合成為日本黑道中的皇者。但根據千年不曾動搖的家規,他繼承了源自神的皇血,就必然是蛇岐八家的最高領袖。他於1934年即位,於1945年退位,歷經十一年,十一年裡他把蛇岐八家弄得千瘡百孔。他的退位根本就是一場出逃,逃走前還把家族原本的神社給燒了。你還記得現在的神社門口立著一座被燒焦的鳥居吧?那就是老神社的遺物。”

“他是繪梨衣的父親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老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某種意義?”源稚生不明白,他感覺眼前的老人也對他有所隱瞞。

“你去把那小子看好,上杉越知道太多有關‘神’的秘密,他對家族沒有任何的感情,說不定一瓶美酒就能讓他對徐玉推心置腹,把家族的秘密一股腦說出來。”老人嚴肅的說。

“明白。”

......

山野間的林舍中,室內用簡約的白紙螢幕分隔,窗戶敞開,放進滿地的月光。

他肩披一件血紅色的廣袖和服,刺繡著大朵大朵的彼岸花,這種也被稱作曼珠沙華的石蒜科植物開出的花,紅得就像是新流的血,和男人瑩白色的面板交相輝映。

他用白玉般的手指拈著黑色鬱金香的花瓣,嫵媚的像美人一般。

“聽說他最喜歡的花是鬱金香,可鬱金香的花語有很多種,我也分不清他喜歡的是那個顏色的花語。”

“一個小人物罷了,和您比起來就宛如跳樑小醜。”櫻井小暮用狂熱的眼神看著男人。

“女人啊,真是愚蠢。”男人冷漠地說。

櫻井小暮俯首不敢言語。

“一人輕鬆鎮壓次代種,他擁有攪亂東京的力量,而這是一個契機,是猛鬼眾撕碎家族的契機。”男人端起烈酒,仰首飲盡,豪放的姿態讓人懷疑他和剛才嫵媚的舞姬是不是同一人。

“他是昂熱的學生,被家族看得很緊,我們很難接觸到他,更別說使用他了。”櫻井小暮說。

“不,這反而使我們的機會。”男人眸子在月光中瑩瑩發亮。

“機會?”櫻井小暮永遠無法讀懂眼前男人的內心。

“他被家族封住了雙眼,如果想要知道的更多,那他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外援。”男人將酒杯放到了小几上,櫻井小暮為他倒滿:“能和蛇岐八家對抗的,只有猛鬼眾!”

“所以我們需要做什麼?”櫻井小暮問。

“我們不需要去刻意的引導他,像他這樣的人,會自己找到我們的。”男人哼著小曲:“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櫻井小暮看到小几上放著一張照片,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被狂風席捲,少年坐在黑冰王位上,黃金瞳宛如赤金般燃燒。

“瞧瞧,他就如同皇帝一般,眼睛裡裝著古老的龍威。”男人的指尖劃過照片:“真正的王永遠不懼於任何敵人,而非像王將一般隱匿在骯髒的角落,用貪婪的蛇瞳去盯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