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的二月總是十分短暫,從義軍南路軍攻入懷慶府起,到大破漕運總督兼鳳陽巡撫朱大典;

再到大名府滑縣袁時中率領饑民起兵,一直到洪承疇攻克衛輝府城,將楊嗣昌、朱大典驅趕至彰德府止,時間終於來到了三月。

明崇禎九年三月初二,蒲坂渡春風和煦、翠柳碧波相映成趣, 到處一副春機盎然景象。

然而,駐守在此地的參將鄭嘉棟望著如此良辰美景,心中卻沒有半分旖旎之情。

往日熱鬧非凡的蒲坂津,如今卻是門可羅雀,只有寥寥幾葉扁舟漂沉浮在浪濤之間。

蒲坂津,又稱蒲津關、大慶關,地處蒲州西門外四里,與陝西隔河相對。

自古天下有事, 爭雄於河、山之會者,未有不以河東為噤喉者也。

河東乃陝山之噤喉,而蒲坂乃河東之噤喉。

故而此地對於東征的義軍來說,乃是兵家必爭之地;而對駐守山西的明軍來說,則是扼其險要之處。

在歷史上,黃河東岸謂之蒲坂津,黃河西岸謂之夏陽津。

後來黃河西岸陝西境內的夏陽津改稱作臨晉關,大慶關。

原本這兩地渡口之間,設有浮橋供人通行。

結果在宋嘉佑五年河漲橋壞,遂不能用,只能用船擺渡。

而到了萬曆二十六年,河潰岸西徙,原來的河關竟留在河東,以至於陝西不得不新立河關,重新恢復河運。

不過,也因此導致了陝西同州朝邑縣有一塊飛地, 遺留在黃河東岸。

而如今的參將鄭嘉棟, 正站在這塊遺留飛地沿岸, 望著滾滾黃河發愁。

“將軍,最近半個月,賊人境內糧草、兵馬頻繁調動,恐怕這幾日便要有大動作!”早有探子急急忙忙的彙報道。

“知道了!”鄭嘉棟沉著臉,點了點頭,多餘的廢話一句也沒有說。

這個時代雖然通訊技術落後,但是並不代表交戰雙方都是聾子瞎子。

任何一個成熟的政權,都在敵方境內設有間諜收集情報,一旦一方有所異動,另一方便能早作準備。

當初義軍剛開始動員的時候,詐稱“欲伐漢中”,多少迷也惑了山西上下的判斷。

但是隨著距離義軍舉動越來越肆無忌憚,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義軍就是準備大舉進攻山西,哪裡還哄得了人?

如今蒲坂渡守軍也只有千餘人,如何抵擋這些如狼似虎的義軍?

“將軍,要不要……要不要上報給新任巡撫?”左右早已經肝膽俱裂,忍不住建議道。

“早已經報過了,不用費事了。估計不等個十天八天,根本不會有結果!”鄭嘉棟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這個時代調動、動員兵馬的速度十分緩慢, 且不說腐朽的大明如何,就連義軍策劃此次出征,前後也準備了三四個月。

如今鄭嘉棟等人即便把緊急軍情上報上去,又能如何?

大明朝野上下誰能有本事突然變出十萬大軍來,把“順賊”堵在黃河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