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義軍“以糧換柴”的策略,還被左光先嘲笑為“婦人之仁,不能成大器”。

現在他不但笑不出來,甚至都快要哭了。

西安是一個不事生產的大城,人口數十萬,雖然略有存糧,但也並不能滿足數十萬人只出不進的消耗。

而除此之外,三邊總督梁廷棟帶來的三萬士卒,更是令城中的供應雪上加霜。

粗略算來,一日城中就要消耗四五千石糧食,一個月就要消耗十餘萬石糧食,這哪頂得住?

“實在不行,把多餘的百姓驅趕出去吧!”陝西巡撫甘學闊想了半天,不由提議道。

“怎麼趕?萬一賊人來攻,百姓亂竄,反而被賊人藉機攻入城中怎麼辦?”梁廷棟不由搖了搖頭,拒絕了甘學闊的提議。

他心裡其實還有一個隱憂,萬一這些人被“順賊”裹挾,用來攻城怎麼辦?

“這也不成,哪也不成,難道我們就坐等山窮水盡不成?”甘學闊也急了,不由口不擇言道。

“不,其實情況沒那麼嚴重!”三邊總督梁廷棟不由冷笑道,“這次朝廷下了大力氣,準備一舉解決此獠,只需再守半個月,管教他不戰自潰!”

“此話當真?”甘學闊不敢置通道,“‘順賊’縱橫數載,朝廷毫無辦法。你且莫要哄我,這一次也未必能成!”

“放心吧,湖廣巡撫熊文燦根據訊息,已經按時發動了進攻,這兩日恐怕漕運總督兼鳳陽巡撫朱大典也該攻打汜水、登封……”梁廷棟看了知道其中虛實,不由神神秘秘道。

“咱們是第幾步?”甘學闊見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心裡不由信了幾分。

“咱們是最後一步,留著一錘定音之用!”梁廷棟聞言笑道。

“算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我準備派人調遣寧夏總兵祖大弼前來,會剿此賊!”

“這……北方的韃虜難道就不防備了嗎?”甘學闊不由吃驚道。

“我算是想明白了,其實虜酋這一次前來,不過收攏虎墩兔汗殘部罷了。”梁廷棟不由笑道。

“其實此地距離兩三千里,即便韃虜攻下此地,又如何佔據、治理?我只需命延綏、寧夏等處堅守城池,待其自退可也!”

這廝因為擔任過兵部尚書,對後金的兇殘,有發自內心的恐懼,所以才下意識對多爾袞、嶽託等人如臨大敵一般。

這種方法對不對?很對,甚至他比大多數督撫對後金的威脅都清醒的多。

奈何事有輕重緩急,他在後金威脅這塊投入精力、兵力和物資過多,那麼對義軍的威脅就準備不足了。

梁廷棟估算的對不對?很對,實際上就在他說出這番話之時,昌平總兵官左良玉就督促付總兵牟文綬、傅宗龍標營、遊擊張士儀等一萬餘人,向和陳永福對峙的曹變蛟、趙鯉子發起了進攻。

官兵倍於義軍,曹變蛟、趙鯉子不得已而退,退到了韓霖等人新建的汜水關中。

那左良玉率眾近前一看,不由指點著笑道:“這賊人真是愚蠢可笑!你們且看這城,低矮拙劣,恐怕官兵放幾輪炮,這些亂臣賊子就一鬨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