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王姓老頭按耐不住,先人一步推開房門,先是看到了仰天大哭的許江,再看到木床上柳姓老人詭異的屍體。

準確來說,活了那麼久,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詭異的屍體,若說之前是迴光返照,那現在這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這還是正常人死後的屍體嗎?

這柳姓老人血肉都開始接近乾涸,肉皮隨著褶皺裂開,好似只有一層薄皮和一點肉粘在骨頭上,看起來既瘮人又詭異。

“老柳啊老柳,生前這般悲慘,死後也是這副模樣,究竟是這天不開眼睛,還是你前世做了滔天至極的壞事啊?”

王姓老人搖搖頭,嘆了口氣便離開木屋,關上了房門。

有一些老人見王姓老人出來,皆紛紛上前詢問,得到的答案並沒有出乎意料,這讓眾人的心中都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一夜,村裡人連忙製作好了紅木棺材,沒出兩個時辰,各種法事都已經準備妥當,現在就等許江最後一個訊號,就能讓柳姓老人安心下葬,入土為安。

可到了白天,遲遲不見許江出來,依舊在那大吼大哭,好似力不停竭似的。

這也難怪,習武有成後的許江比一般人的身體素質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力氣自然更加雄厚,力量更加持久。

不過這些老人倒不著急,有的老人拿出自己釀好的陳年老酒,灑在了木屋的前方,其中撒的最為多的就是最開始拜訪那柳姓老人的王姓,劉姓,嚴姓老人了。

“老柳啊,喝了這碗酒,你就一路走好吧,都說人死有魂,我相信你現在應該在看著我們,喝了這碗酒就瞭然生前事吧。”

王姓老人右手酒葫蘆往地上一撒,抹淚相告,衣衫染了不少酒滴。

“好端端地怎麼突然就先走了呢,老柳不厚道啊!”嚴姓老人幽幽一嘆,往地上也灑滿了陳年老酒。

“今世你我沒多少緣分,但看你這人,我希望,下輩子我們是兄弟!”

劉姓老人說完,右手酒葫蘆一撒,大片的香醇酒水落下,沾溼了泥土,染黃了大地。

大部分的老人多多少少都跟柳姓老人交談過,他們知道柳姓老人的為人,自然心中敬佩,紛紛效仿開頭的三位老人,一起把陳年老酒往地上一撒。

不少老人撒完酒後都訴說著,大部分是對柳姓老人的悼念,也有的是跟柳姓老人之前的交流感慨,還有的是講自己以往的故事,像是說說給自己聽,或者說給死去不久的柳姓老人聽。

更有的的則沉默不語,看向那紅木棺材,他們知道自己估計活不久了,或許明後天,或許下個月,他們可能也會跟著柳姓老人步入後塵而去。

多年的認識,在這些老人心中,柳姓老人就像是一座大山,憑空橫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威嚴在壓制他們,甚至直至柳姓老人逝世亦如此。

其次,柳姓老人知書達禮,武功奇高,這種人在村子裡若是自稱第二,又有誰敢稱第一?

柳姓老人的性格,自然也在他們腦子裡揮之不去,此人聰明果斷,恩怨分明,做事利索,放在外面,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對於柳姓老人,沒有誰不覺得可惜的,而對於他的仇家,雖說不知道是誰,但一定知道是極其卑鄙之人,讓人憤懣!

……

許久許久,眾人對許江這般執著驚訝不已,直到又過一天一夜後,許江哽咽的聲音才細如雲煙。

待消失不見後,開頭的王姓老人才進屋子,看到已經昏倒後的許江搖頭一嘆,再看向柳姓老人乾癟的軀體時,更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動與害怕。

“奇怪,怎麼會怕一個死人呢?老柳啊,死後你的威嚴還是那麼大嗎?”王姓老人無奈一笑,便將柳姓老人的身體背起,朝著外面緩步走去。

接下來的一切過程都很順利,王姓老人將柳姓老人的屍體背到棺材裡後,法事便正常有序地開始了。

這裡大多數都是老人,不過也有部分年輕人過來湊熱鬧,但是小孩則是被呵制住了,沒有一個小孩被允許來到這裡。

這些法事不在別的地方做,而是在這山頭的木屋不遠處做的,轉眼間可以說是鑼鼓喧天,黃紙白紙遍地,一股壓抑又陰沉的氛圍不斷散開。

許江因此甦醒,但他好像失了神似的,坐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不時地抽泣才知曉他還在感傷著。

外面的法事做了半天后,終於算是做完了,隨即眾人在這山頭尋到了一處“風水寶地”,準備好將之下葬。

而此刻的許江也開始動了,他抹了抹眼淚,神色憂傷,推開木門後來到了喪事周圍,但他沒有過去,只是遠遠地看著,像根木頭一動不動。

一些阿叔阿嬸開始開導他,希望許江不要那麼難過,看開一些,可是許江木訥寡言,只是點著頭,嘴裡只發出嗯一個字回應,讓村子裡勸導的人都彼此相視,無奈嘆氣。

許久,眾人在時間的流逝下漸漸離開,一直到了傍晚,就連最後的老人也走了,留下許江一個人。

他們都沒有去打擾許江,畢竟現在說得再多,可能還會適得其反,他們活得很久,見慣大多生死,深知現在不是打擾許江的時間。

許江緩緩走過去,木木地看著剛剛堆好不久的墳包,墳包前還立著一塊粗糙的石碑,上面寫著“柳老人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