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沒了周圍看熱鬧的香客,木夫人一張臉緊緊繃著眉頭緊皺,滿臉寫著老孃不爽,陳月都替她擔憂,再這樣下去,怕是還未到山下,那張精心保養的臉蛋上恐怕就要多出一條細紋來。

“親家母,別生氣了,珠珠在家的確挺想你的,你這些日子沒有去看過,我都說是你們木匠坊最近太忙了。”

牛芳走在木夫人身後,為了讓木夫人的拜訪能夠順利進行,不得不開始絞盡腦汁讓她能夠不要這麼不爽,以免明日將情緒帶給大兒媳。

“陳夫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無私?站在臺階上面對我指指點點?你知道管理一個加起來上百口人的工坊開支是一件多麼繁瑣的事情嗎?

你別急著開口,想來你是不知道的,木珠那孩子,我瞭解,打小那心就硬的很,當初為了讓自己嫁進南府,被那南倩給弄進了冬天的池子裡也不吭聲,為了不嫁給我外甥,寧願找了個木匠成婚,

她在怨我,我知道,但這事我有錯,她難道一次錯也沒有?我不去看她,那是因為我瞭解她,她不需要我的關懷,當然了,因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明天我也不得不去看望她了,你開心了吧?!”

說完這番話,木夫人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山下走去,不再看後面牛芳的神色。

牛芳停留在原地沒有動,陳月走上前去,

“娘?你怎麼哭了?”

牛芳隨手用袖口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就是覺得你嫂子有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娘,有些想哭,算了,娘再也不撮合你嫂子回家了,等明年鄉試過了,咱們一家就去武侯,讓那姓木的後悔去吧!”

陳月贊同的點點頭,

“不過,娘啊,人家不姓木,人家姓樊……”

牛芳尷尬的一笑:“啊?是嗎?這倒是娘記錯了,木夫人木夫人的叫著,倒是忘記了她的本姓了。”

陳月左手挽著牛芳的手臂,“沒事的,不過,娘你回家後,倒是可以問問黃姨,她真的是被木夫人給請來的嗎?方才木夫人說這件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錯開了孃的眼睛,我覺得她好像是在撒謊?”

遠遠跟在後面的陳爹瞧著那忽然發脾氣然後走掉的親家母,也覺得莫名其妙……

次日,那木夫人在下午時分來拜訪,也恰好,木珠最近這段日子因為身子負擔太大,下午根本睡不著,倒是沒有被打擾。

陳月坐在嫂子屋裡,聽著屋外那和木夫人嫻熟的聊天彷彿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牛芳,牛芳將木夫人給帶到了木珠的臥房門前,在門外趁著木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身上最外面一件狐狸毛的披風給取了下來。

“哎喲,親家母你這披風摸著可真是軟啊,得不少錢吧?裡面地龍燒的暖,你這上面沾了雪,進去一烘就化了,我給你拿到外面抖一抖,你先進去和珠珠聊吧。”

陳月聽見這一席話,心中明瞭,那披風上面沾惹了雪花,牛芳這是擔心過了寒氣給大嫂,再一個就是將披風收起來,木夫人走時,只能先讓自己去找牛芳,如此一來,還能多耽擱一些時間在大嫂房中,珠珠心中自然也明瞭,浮腫的手覆在陳月的手背上道:

“讓娘費心了,我娘那人,哪裡會顧忌到這些,指不得,還想穿著她的新衣進來給我炫耀炫耀。”

話音落地,屋外的門被開啟,

“珠珠?你這屋裡掛著個棉被做啥?”

“伯母,那是娘掛著的,免得開門關門,把屋子外的寒氣給放進來了。”

許是聽見了陳月的聲音,木夫人沒有繼續埋怨,只是掀開那厚重的棉被,走進了溫暖如春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