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聊了會兒後,便斷開了聯絡。

聞梵音沉默許久,直到另一塊通訊碎玉閃爍,這才讓她從無神中走了出來。

風清語氣沉重道:“您應該直到離人歸不僅僅是遍佈天下的酒肆,那裡還有無數的人脈、情報和心腹下屬。”

聞梵音莫名笑了一聲,她坦言道:“我十分清楚。可那些都是身外之外。我無法看著月皎先生悲痛欲絕而無動於衷。”

“再者,月皎先生實力強大,又一直陪著我。有她在,離人歌屬不屬於我並不重要。”聞梵音說道。

風清只覺得心中暖意融融,原來人與人之間並非只有利益,也並非誰都只注重私慾。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語氣複雜道:“多謝女郎。”

聞梵音收起碎玉,將遮目重新綁好。

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屋,她突然覺得有些冷。

她攏了攏披風,啞然失笑道:“哪怕是仙,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對吧。”

她轉身開啟房門,朝鄭明舒與謝歸亭走去。

杏雨先生自毀時,她是有能力阻止的。但她一直背對著杏雨先生,不去看,不去想。因為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當杏雨先生得知梨雲的訊息後,她會做出何種抉擇。

杏雨與一直跟隨的主人一樣,偏執入骨,極情極愛。她們都是痴情人,她們的摯愛都沒有辜負她們的感情,可他們卻被命運辜負。

到頭來,陪對方身入黃泉,竟是最浪漫的事。

也是唯有能做的事。

“梵音。”鄭明舒將她出來,連忙招招手。

謝歸亭手上聽著一隻紙鶴,紙鶴來自謝家祖堂。

“是這樣嗎?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與梵音合適。”謝歸亭說罷,朝聞梵音看了過來。

“梵音。”她神色複雜的問道,“杏雨先生,可是隕落了?”

鄭明舒神色一怔,神色恍然的想,原來那位先生真的選擇走了這條路啊。

聞梵音輕聲道:“是。我將在仙人墓中得到的梨雲先生屍骨送還給了杏雨先生,先生便、便自絕於此了。”

她抬起頭,明明被遮目擋住雙眼,謝歸亭卻莫名察覺到遮目背後那雙眼裡悲痛的情緒:“阿姐,愛就那麼重要嗎?可以讓她們沒有希望的苦等無盡歲月。在得知對方身死時,又毫不猶豫追隨而去,拋下這人間的一切羈絆。我不明白。”

她所接觸的愛都基於欺騙,這種讓人戰慄的全身心的愛,實在讓她觸動。

謝歸亭的神色十分柔和,像是面對家中小輩的童言稚語,她上前一步,摸了摸堂妹的頭髮說:“我們都還年輕,不懂得愛這東西如何。可我覺得能讓老祖與杏雨先生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定是好的吧。”

鄭明舒嘴角險些一抽,難怪你們謝家盡出情種,愛是這麼解釋的嗎?

她彷彿看到未來某日,她的摯友也因某個男人悽悽慘慘,生死相殉。

鄭明舒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梵音別聽她胡說,愛若是好東西,怎會讓人要死要活的。”

她斬釘截鐵道:“你聽我的,那情愛最好別沾身。不然抽身了也傷身傷心,特別不划算的。”

聞梵音被她緊張的話弄得笑了出來,道:“我年紀還小,不會碰那東西的。倒是明舒你,可別真栽了。”

鄭明舒無語道:“你以為我是你謝家人嗎?”

謝歸亭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姑娘,你對我謝家有何不滿?”

鄭明舒:“……沒有沒有,我怎麼敢有,啊哈哈。”

但謝歸亭到底沒有否認鄭明舒那句‘謝家出情種’的話,從雲霄真君到杏雨先生,還有她那位出家的兄長,他們都為情所困,無法放下。

世道是公平的,謝家比其他家族安穩,經歷的風波也少。所以謝家的劫從來都是情劫居多,渡過了心也死了,渡不過粉身碎骨。

從沒有人覺得情劫會佔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