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她的意識投影戰場上,場中已多了許多人。

他們機械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與撲過來的妖獸戰鬥在一起。他們沒空想多餘的事情,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今處境多麼慘烈,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首領站在最前方身先士卒,如一把尖刀刺向妖獸,殺出一條血路。忽地身後有妖獸突襲,他回身一斬,龐大地刀氣將妖獸四分五裂。

他大喊道:“迅速填補我身後的空缺,其他人隨我衝。”

他沒有等來回音,握刀的手一顫,似是想到某個絕望的事實——他的麾下、袍澤早已在拼殺中死去。

“還有誰?”他聲音沙啞道。

一片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他眼淚留下,沖刷去臉頰的血液,仰天讓眼淚回流後,聲音哽咽艱澀,帶著矛盾的絕望和希冀大喊:“還有誰?”

彷彿這樣詢問,身後的屍體中會突然有人搖搖晃晃站起來回應他一樣。

“還有誰?”

“我。”

“我。”

“還有我。”

“我也在。”

“還有我!”

一聲聲回應,讓首領沾著血跡的嘴咧了咧,他滿懷欣喜和期待道:“好!大家衝啊,將妖獸徹底趕走,守護住我們的一切。”

眾人疲憊而麻木的跟上他的腳步,與妖獸拼命死戰。哪怕只剩下一半身體,哪怕腦袋都被咬掉大半,依舊堅持一口氣,用頭撞上妖獸,用牙齒撕咬妖獸的喉嚨……

他們半步不退,只為護住身後的人。

聞梵音站在戰場上,好似一個誰也無法看到的幽靈。如同她立身於現在,看向過去的歷史,雙方存在於不同的時間線,無法互相干涉。

她是不同的!

聞梵音無比清楚,在先輩信念召喚下,她無法做出回應。

就如同戰場上的這群熟悉的誤入者,自從進入幻象中後,他們便失去了現實的記憶,自動擁有幻象的記憶。

活下來,掙脫了,他們贏了,才能在這場危機中活命。

而在幻象中活下來,指的是意識不被磨滅掉。他們一次次死去,一次次新生。重複著一次又一次同樣的動作,斬殺一模一樣的妖獸……

醒悟了,便掙脫了。

他們打了多久,聞梵音便看了多久,直到第一人甦醒過來。

那人便是靈珠佛子。

她靠在石碑上休息,所有人的身體都被隨意放在地上,唯有純熙幾位親近者才會放在身邊不遠處。

佛子甦醒時,她隨意看了眼便不再放心上。

果然,靈珠佛子隱藏的很深,完全可媲美盧衍。

“聞谷主,看來我幸運活下來了。”靈珠佛子撥動著手中的串珠,動作激動中帶著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