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痴人說夢

“側妃撐住啊！”產婆見她想說什麼忙道，“您這一胎胎位不正，不加把勁兒怎麼生的出來啊！”

“……王爺呢？”沈茉玉眼神痴痴的，產婆的話只怕是沒聽進去多少，她有些無力的伸手，也顫顫巍巍的道，“茉兒懷的……是你的孩子……”

“是。”巫含燕握住了她的手道，“王爺馬上就趕回來了，他先遣了下人回來，說回來一定會為你和孩子做主的，你堅持住，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實際上這不過是明眼人都聽得出來的謊言罷了，景王從來沒有回來的意思，也從來沒有把沈茉玉當作一回事兒過，更是糊塗的到聽信小人讒言，還懷疑過沈茉玉腹中孩子是否為自己的血脈，整個王府都知道景王心裡從來沒有沈茉玉。

“我想見見王爺……”沈茉玉的聲音越來越小，下身也再沒了力氣躺著，產婆見狀，抿了抿嘴沒有再替讓沈茉玉堅持使勁兒的話。

巫含燕死死抓著她的手道：“就快了，我叫人去催一催，你別睡，你得堅持住不是？王爺想見到你和孩子母子平安，以後你還要跟王爺，跟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呢。”

沈茉玉口中的話，說來說去，基本上都是和景王，和見景王有關，巫含燕也值得一次次說著類似的話刺激她讓她別睡，可已經油盡燈枯的人是堅持不住的，沈茉玉的話聽著毫無邏輯，開口斷斷續續的，就是一些曾經跟景王相處的，她所認為的美好，那段時光不光彩，處於她剛被下旨賜給景王為側妃之後。

她的手沒了力氣，從巫含燕手中滑落打在了被子上，神情痴痴卻因為沒有力氣一雙眼睛是幾乎快閉上的，唇角上掛著笑容，似乎在她眼睛，看到了景王笑著將自己擁入懷中，承認她是景王的摯愛。

巫含燕將手收了回來，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徒勞了，只跟產婆和太醫低聲商量道：“這個樣子，孩子可還有什麼辦法嗎？”

產婆悶聲嘆了一口氣道：“奴婢倒是可以淨手將孩子從母體中取出來，只是時間有些長了……”

取出來能不能活也是要另說的事情。

“那就這麼做吧。”巫含燕吩咐了，隨後便出去了。

站在院子裡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又是何必，但自己又好像沒什麼資格去說沈茉玉，誰一開始不是被那張看似優秀的外表騙了呢？

只不過幸運的是她清醒了，不幸的是沈茉玉到頭來都只願意沉浸在幻想裡。

明明什麼都沒有得到，甚至沒有把自己活明白，不知道沈茉玉彌留之際回想起她這短暫的一輩子，究竟會不會後悔。

“哇……哇……”

孩童的哭啼聲在房內響起，聽到這聲音所有人相繼鬆了一口氣，沈茉玉的孩子還活著，裡面的下人歡喜出來報道：“回稟王妃，是個小世子。”

所有人似乎都在為新生歡喜，卻忘了剛剛有人為此離世。

巫含燕走了進去，下人將孩子抱了過來，剛出生的小孩子在襁褓中哭泣，而躺在床上的沈茉玉已經再沒有了哭泣的時候。

她突然覺得這世上真的很不對勁，女人拼盡全力生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回想起從前父皇的妃嬪生產，彷彿只有在父皇見過孩子歡喜之餘對他們的一句簡單的關懷，就是她們能夠拼死生產的動力。

這真的值得嗎？

此時此刻，孩子的啼哭聲讓巫含燕有些煩躁，也讓巫含燕心中矛盾，同沈茉玉認識的人大抵誰都沒喜歡過沈茉玉，愚蠢幾乎是所有人對沈茉玉的評價，傻乎乎的喜歡景王，傻乎乎的在出嫁前被景王騙了身子，傻乎乎的有了孩子，在被沈棠玉害了之後，被景王厭棄，卻還是傻乎乎的回了景王府，不是給自己復仇，也不是給孩子爭取世子之位，只為了那點根本不存在的感情。

愚蠢至極，可憐至極。

“為沈側妃收拾一下。”但多說無益，人已經死了，巫含燕下了命令，才從下人懷中接過了孩子，“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

“回王妃，快了，還有一個時辰就卯時了。”

小小的孩子被她抱在懷中，巫含燕嘆了一口氣道：“備車吧。”

大人已經這個樣子了，何必再苦了這個孩子，只有送去宮中，這個孩子才能有平安長大的機會，也不至於走上他孃的老路。

廖桃就地殺掉了兩個死士，讓人以謀害側妃世子的罪名暫時將沈棠玉關押去了大牢，而聽說了沈茉玉產子，何太嬪作為長輩才姍姍來遲，卻乍一聽說巫含燕要帶著這個孩子離開王府進宮去，頓時如潑婦一般坐地打滾不依不饒起來，口口聲聲指責巫含燕就是一個禍害，是來禍害她兒子孫子的！

這一鬧天就徹底亮了，在廖桃跟常福的護送之下，巫含燕才得以從景王府離開坐上去宮中的馬車，只留下何太嬪在王府門前大吵大鬧起來！

“這你有啥可難過的，人各有命人各有志，她只要樂意，死了也自有她覺得高興的地方，若真覺得自己過得苦，她早就來求人幫忙了，既然她沒選擇這樣，那這就是她的選擇。”

小世子在奶孃餵了奶後睡著了，在小床上有乳母照顧，沈芙玉閒來無事，就在那偷摸戳孩子小臉。

該說不說，這孩子長得像沈茉玉，有種莫名的欠揍感。

“就是覺得很可悲。”巫含燕嘆了一口氣道，“她若是想得明白，怎麼也不至於就這樣……”

“這世上因為生孩子死掉的女人太多了。”沈芙玉說的很平淡，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得不看淡，對於生育，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誰也不能說究竟哪種說法是對哪種說法是錯，別人的想法是阻止不了也改變不了的，所以雖然對於一些想法她也一樣不喜歡難以接受，但說話從來都是點到為止，然後尊重別人的選擇，是後悔還是不後悔，都是別人的選擇，大家都是人，在分不出對錯的事情上沒資格站在制高點批判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