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之前也覺得沈芙玉一下就陌生了起來,倒不是沈芙玉偽裝了什麼,而是她對待沈棠玉就是那個態度而已。

“我只能說,信不信這個都看你。”沈芙玉喝完了她那一大碗的湯後長長吐了一口氣道,“不過呢這些事情鬧得也沸沸揚揚的,你想打聽還是很好打聽的,你跟你義父若是想帶她走,回去絕情教生活這我們不管。”

也管不著別人的家事。

“但沈棠玉的目的你如今也清楚。”接上她的話,秦致逸微微眯起了眸子,也有了幾分威脅的意思,“除了閻羅殿,朝廷也不會隨意插手江湖上的事情,希望你能明白輕重,絕情教在江湖中舉足輕重,不要為了一些不能做的事情從此讓絕情教成為歷史。”

這才是他二人決定留鄧千華吃個飯的原因。

畢竟也沒辦法改變今日的解決,沈棠玉畢竟就是鄧千秋的血脈,他們也沒辦法說讓一個尋了妻兒這麼多年的人今日乍認回女兒就拋棄女兒,就算沈棠玉再惡劣,在父母心頭都是一塊寶,正常父母沒有哪個是不心疼孩子的。

不管鄧千秋是想把沈棠玉帶走,還是認過之後繼續留沈棠玉在京中生活,父親要怎麼跟女兒相處他們不管,但絕情教不可以參與進沈棠玉荒唐的謀逆行動裡去。

“我明白。”鄧千華知道輕重,就是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有些棘手,“我會勸著義父的。”

但願義父現在恢復記憶之後是聽得進去他說話的。

“反正呢,你們能把她帶走最好吧。”嘴上這麼說著,沈芙玉心底卻不是這麼想的,沈棠玉如果走了,那她怒氣值只怕是要大打折扣,但是沒辦法,事情總要權衡利弊,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常態,何況勸沈棠玉離開京城放棄她的皇后夢只怕是有些難,“不然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呢,下場我估計你也猜得到,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也算是看在朋友的份上額外便宜沈棠玉的了,但沈棠玉如果不識趣的話……更好!

主要是避開朝廷與江湖之間起了什麼額外的紛爭就好,她再是不幹人事兒,對於這輩子都不能跟她牽扯上什麼關係的普通人頂多也就引起公憤而已,濫殺的話她多少就有些神經病了。

“我盡力……”這話鄧千華說的有些心虛,他動筷子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可越發覺得心中沒底兒,但他也明白,謀逆之罪那是至少株連九族起步的,凡牽扯進去的人,哪怕只是一丁點都有可能被牽連降罪,能讓他們帶走沈棠玉的確已經是足夠寬容仁善了,但偏偏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

愁死了,現在來看的話,哪怕是沈謙昱也好啊,這傢伙雖然又廢物又無能還整天拽的別人欠他二五八萬的樣子,但他沒腦子也沒膽子啊!帶不帶走他都翻不出什麼浪花來,搞得鄧千華現在特別後悔當初為什麼這麼嫌棄沈謙昱。

做人果然不能太挑,挑來挑去容易沒得挑。

要是早知道沈棠玉是這樣一個心思陰毒扭曲的女人,他寧可再挨義父三頓打也不提尋親這事兒。

本來義父剛沒了心上人就夠難過的了,再碰上這麼樣一個女兒,鄧千華想想只覺得心裡疼的直抽抽,真真是家門不幸了……

草草吃了些東西,鄧千華覺得眼下他跟沈家的關係多留在這裡也不太好,便先一步告辭了。

“嗝。”沈芙玉打了個嗝,只是還沒吃上兩口,就有沈家下人帶了話進來。

這丫鬟雖然低著頭,但沈芙玉認得,是顧氏身邊的大丫鬟,她走進來後在桌前隔了一段距離後規規矩矩的先行了禮,而後才道:“皇貴妃娘娘,大夫人說想得空見一見您。”

這開展也在沈芙玉意料之中,顧氏再是在沈家後院作惡多端,但對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是真心疼愛的,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只是被調換了,自然會想著彌補母子關係。

“本宮看起來很閒嗎?”沈芙玉直接反問了那個丫鬟,“竟不知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驟然拔高的語調中帶著些許冰冷,也似乎有些不悅,嚇得丫鬟當場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她飯還沒吃完呢就想讓她去這去那,驢拉磨牛耕地都得吃飽飯呢!

“滾!”她眉頭一皺,直接把人趕了出去,什麼人啊,先不說去不去的事情,誰家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事情啊?又不是說等她吃完飯顧氏就已經埋土裡了,四五十歲的人了怎麼也這麼沉不住氣呢?

秦致逸夾了她愛吃的給她:“吃點好吃的,不值當生氣。”

“哼。”沈芙玉一口咬走了秦致逸筷子上的肉,嘴裡含含糊糊的道,“吃著飯呢就來了,她當她是皇上呢這邊喊了那邊就得過去。”

誰見過下級見上級會挑飯點來的?還要讓上級撂筷子先別吃了的?

“那就不去了,等吃好了咱們就回去。”秦致逸給她夾好吃的,“反正也沒什麼必要去,這十幾年都過去了,現在再彌補也無濟於事了。”

沈芙玉吃了幾口飯,被人打擾吃飯的不愉快也被一掃而光,又喝了兩口湯道:“主要是,顧氏她對不起的也不是我,能否原諒她的人也不是我。”

“我只有沈芙玉的記憶,並沒有她的感情,我用著她的身體,但從來沒有變成她。”沈芙玉嘆了一口氣,顧氏想見她,無非是怨恨文姨娘調換她的女兒,後悔這些年來對沈芙玉所作的事情,“顧氏再怎麼懺悔,再怎麼彌補,真正希望聽到,希望見到這一切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而我也沒資格替沈芙玉去恨或是去原諒顧氏。”

她生氣是因為這個丫鬟不懂規矩,但真正不去見顧氏的原因,卻並不是因為生氣,從始至終她跟原身都是兩個人,她並不覺得這具身體歸她支配之後,她就可以替原身決定原身的事情,就算擁有原身的記憶,她也不知道原身如果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會怎麼想怎麼做,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能替人家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