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這才手忙腳亂的將毯子抬出去,德妃心中生氣,卻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又不得不憋著火氣的收回前言:“弄乾淨收起來,別讓皇貴妃以為本宮看不上她賞賜的東西。”

胡亂的翻看著手中的信紙,她就不信了,她還能找不到對付沈芙玉的方法?

紙張不斷翻動,德妃卻覺得越看越古怪,生於大巽世家沈家,前些日子才弄清楚是被沈府姨娘惡意調換的嫡出女,前十幾年活得唯唯諾諾幾乎不被外界知曉,一年多前因八字祥瑞有興國命格被選入宮中沖喜,從而一鳴驚人成為大巽皇帝的寵妃……

性格與在家中截然相反,惡劣不堪、膽大妄為,卻深得皇帝寵愛,剛入宮就有了身孕,行事作風怎麼看都是離死不遠的樣子,偏偏一年多來她起起落落永遠活得自在,瑞王謀反一戰中竟然還誇張的剛生產完就殺敵?這女人有這麼厲害?

這之後一路貴妃、皇貴妃直到今日離後位只差一步,德妃看完之後將這些信件撕了個粉碎,不應該啊!

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肆意妄為、不知尊卑……沈芙玉犯下的死罪可太多太多了,這樣的人一向活不長,憑什麼沈芙玉至今還安然無恙?這大巽皇帝究竟是怎麼接受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的?還天天寵幸她?

德妃眸子一轉,果然還是秦致逸從前藏拙麼?到底是皇帝,不容小覷。

寵幸這樣一個人做幌子,來掩蓋自己的真正目的。

一定是這樣!

德妃給了自己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而後就見著小宮女奉了一杯茶來,當即就變了臉色:“滾!”

茶茶茶!她今天都快喝成茶葉精了!

小宮女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當即就嚇得跪下求饒!

大宮女心領神會過去道:“娘娘現在不想飲茶,你端下去吧。”

德妃頓時冷下了臉色,在趕走了小宮女之後忍不住道:“真真是小瞧了這個沈芙玉,竟然如此棘手!”

“娘娘別灰心。”大宮女勸道,“您是雲景來的和親公主,皇上不可能一直不來見您的,何況如今洛王殿下也還沒走呢,皇上總要給些面子的。”

“這些本宮自然知道,本宮來和親,自然忍得下這些苦,更不會重蹈皇姐犯下的錯。”德妃輕哼一聲,一手撐著下巴想了想,“你等下叫人做些吃食送去金鑾殿,再將咱們帶來的那幾張皮子送去壽安宮給太后。”

雖然頭一日就丟了人,但是德妃她不氣餒,在宮裡生存就是這樣,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為自己爭一爭,否則平白無故為了臉面清白自盡自閉,那才是便宜了別人。

除了去皇上那裡刷刷存在感之外,德妃思來想去覺得她還是需要些靠山跟幫手,這宮裡能壓制沈芙玉的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皇上暫且不說,皇姐那副樣子早晚是要同意她的條件的,故而德妃決定將目標放在太后身上。

見德妃重振旗鼓,身邊的下人也放下心來,謹慎了半日之後卻發現好像也沒什麼,雖然出門聽得見有人在議論,但到底沒見到哪個敢來嘉宸宮裡放肆的。

但倒也不是其他妃嬪們懂得分寸,而是她們犯不著來做這種事情,德妃尿褲子的事情實則早就在各宮傳遍了,只不過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在宮裡笑話德妃,誰也犯不著傻愣愣的跑去嘉宸宮招人嫌,這不是純純的有毛病?

幹嘛放著好日子不過去挑事兒不是?就是琴婕妤也沒趟這渾水。

“妹妹為何要攔我?”

琴婕妤不是沒去,而是在快到嘉宸宮的時候被崔盈素攔了下來。

“姐姐不要忘了。”崔盈素眼眸微微眯起,“那德妃是什麼來頭?姐姐可別妄想這樣的把柄就能拿捏她,就能用來對付皇貴妃。”

琴婕妤不滿的一甩袖子,冷眼看向崔盈素道:“妹妹說的倒是好聽,之前借德妃入宮之事挑撥離間,你可曾料到沈芙玉會推波助瀾助德妃入宮?一邊喊著姐姐又一邊巴不得至沈芙玉於死地,你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何況越是跟崔盈素走得近,琴婕妤就越是時常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說崔盈素恨沈芙玉,偏偏她恨的像是愛而不得一樣,見過一次崔盈素那扭曲的面孔後琴婕妤就打心裡的打怵,越發覺得崔盈素時常會表裡不一,說的話也越發沒有可信度。

瞧她恨沈芙玉是真恨,可復仇的方式又與旁人截然不同,琴婕妤雖然不想承認自己的方法有多好,但她也著實沒覺得崔盈素對沈芙玉的恨跟自己對沈芙玉的恨一樣。

崔盈素壓根就不是本著殺了沈芙玉去的,這讓琴婕妤十分的不爽,所以才打算自己行動,尋找真正跟她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對付沈芙玉!

被戳中了心事的崔盈素眸子一冷,只一眼就讓琴婕妤頗為不滿的表情略收斂一二,忍不住後退半步琴婕妤道:“你要做什麼?”

“琴姐姐說的是。”可轉眼,崔盈素就換上了笑容,“之前的確是我思量不周全,不過妹妹還是想勸姐姐別衝動,德妃身份非同一般,這種人盡皆知的把柄未必會對她有用,倒不如從長計議該如何爭寵,如何有一個皇子,姐姐說對不對?”

果然如此一說,琴婕妤也便開始猶豫了,崔盈素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緊,這個腦子不靈光的蠢貨,德妃就算比不上皇后,也是雲景來的和親公主,使臣還沒走,她就想著拿這種鬧得人盡皆知的事情拿捏人家,怎麼世上竟有這般蠢笨的東西!

她當德妃是什麼沒家世背景的小宮妃不成?德妃但凡聽到了琴婕妤故意羞辱的話,怎麼可能不含恨在心?必定是要除之而後快,這蠢貨是覺得平時姐姐留她一條狗命,她就真膽大妄為起來了不成?

“……你說得對,只是見皇上一面實在是太難了。”琴婕妤又有些打退堂鼓,說到底肚裡還是沒有主意,她低頭想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道,“欸妹妹你說,不如去皇上的必經之路上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