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人去樓空

明日巫赫傑啟程回國，同時也要迎娶公主一同回國大婚，既是公主出嫁，自然排場是不能小的，因著是封了貴女為公主，秦致逸特意破例允許昭玉長公主從沈家出嫁。

沈家張燈結綵，處處充滿著喜慶的顏色，臨出嫁前這一晚最為忙碌, 忙起來的話幾乎整宿就不用睡覺了，越是到這個關鍵時候，越是容易缺東少西，下人們只管聽指揮，可你負責這我負責那，只有主人知道什麼事情做了什麼事情沒做，一來二去記混了事情，再一點點排查最耗費時間。

沈書承回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可看著腳下的樹葉，又看著忙來忙去不知道在忙什麼的下人，頓時皺起了眉頭，府裡雖然佈置了，可卻算不得是井然有序，明日棠兒出嫁，必定聲勢浩大，這樣的沈家擺在眾人眼前，是要給人看笑話嗎？

“老爺回來了，可要先用飯？”小廝在一旁侍奉道。

“先去夫人那。”沈書承一路走去，眼前所見只讓他眉頭越皺越深，看的他心中實在難受，就算顧氏心疼女兒不捨得女兒，可和親在先她也不該不知分寸到這個地步, 從前家裡都管的井然有序，怎麼現在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顧氏院中站了不少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不是這裡少了，就是那裡缺了，想要抓緊時間，卻也要一個個來。

“老爺。”

見沈書承來，所有人都退到了一旁行禮問安，沈書承大步流星走向室內，卻看著顧氏帶著心腹侍女在內室裡看著什麼東西發呆，頓時怒上心頭：“外頭亂成了一團，你這是在做什麼？”

乍一有聲音想起，顧氏下意識的將手邊的東西收了起來，有些戰戰兢兢的道：“老爺……老爺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夫人。”沈書承眉宇皺緊，看著顧氏那心虛的模樣，頓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夫人方才在看什麼？”

顧氏抿嘴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了隨手拿了下人彙報的單子看了眼而已，老爺今日也辛苦了吧，妾身這就讓下人伺候老爺沐浴更衣。”

“既然是下人上報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沈書承心中已經被怒火佔據，“交出來！”

顧氏臉色一白，後退兩步的同時卻將東西死死的捏在自己手裡不肯交出去，臉上的猶豫之色卻直接惹怒了沈書承，沈書承雖是文人，可男人力氣通常比女人大，東西又豈是顧氏想不給就不給的！

那張信紙已經有了褶皺的痕跡，顯然是有被人反覆拿在手裡的觀摩，信件被搶走，顧氏想奪回去，可一瞬，顧氏突然想到，她什麼都做不了。

淺淺將信紙上的內容看過，沈書承當即帶著人衝出了顧氏的院子，直往沈棠玉的院子去！

見狀顧氏有些癲狂的追上去跪著抓著沈書承道：“老爺要怪就怪妾身吧！都是妾身的意思，都是妾身讓她這樣做的！”

“滾！”沈書承一腳將顧氏踢開，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他放心的交給顧氏，也欣慰的看到沈棠玉成長，可這母女二人，這母女二人竟然！

帶上了幾個人，沈書承沒多久就趕去了沈棠玉的院子裡，不由分說叫人直接把門踹開，可此刻裡面卻只有一個丫鬟在，沈棠玉的床鋪疊的整整齊齊，分明是已經好些天沒人住過的樣子！

那丫鬟是沈棠玉身邊的心腹丫鬟侍書，此刻跪在地上哭著求饒：“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

人去樓空，真是好一個人去樓空，他竟然被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給騙了，前幾日那個虔誠懺悔懂事體諒的沈棠玉，竟然只不過是表象！

“拉下去。”沈書承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只覺得難以置信，不見了，沈棠玉不見了，她拋下沈家逃婚了！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侍書哭著喊著被拖了下去，直接在院子裡就有幾個小廝拿著棍子往她身上狠狠打去！

侍書的慘叫嚇慘了一院子的下人，他們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沈書承為什麼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氣，直接要將侍書拖出去打死！

沈棠玉的屋子裡空空蕩蕩，不僅是人不見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同樣不翼而飛，自己出於愧疚送給沈棠玉的死士，反倒是成了沈棠玉逃跑的手段！

如今備受矚目的兩個女兒，一個逆反出格囂張至極，卻穩穩的帶著沈家水漲船高，自己卻因為她的諸多行為不滿，計較小處認定這個女兒不顧家族，而另一個貼心懂事知進退，令全家引以為傲的女兒，為了自己不惜將一家人全都推入深淵！

何等諷刺。

沈書承頓時只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十歲一樣，很是頹廢的往凳子上一坐，要怎麼辦，要怎麼辦？皇上親封的公主跑了，問罪下來沈家一家老小難逃一劫，而明日太山使臣就要來接親了，要怎麼做才能讓沈家逃過這一劫？

只是即便如此，這件事情也必須先瞞下來，只是再怎麼瞞，大夫人被沈書承打了，沈棠玉的貼身侍女被打死的事情也在沈家傳遍，沈老夫人親自拄著柺杖來了一趟。

“抓緊收拾收拾，明日大小姐出嫁，府裡亂糟糟的成何體統。”沈老夫人親自指揮下人道，“缺了什麼少了什麼，立刻卓人報上來，要做的事情也抓緊派人去做，不要在這裡愣著了。”

沈老夫人的話很快將下人的好奇心壓了下去，沈書承見沈老夫人進來，才有些沉悶的起來給沈老夫人問安。

“從前覺得棠兒這丫頭有些野心好，有野心的人才肯花心思往上鑽營。”沈老夫人坐在了椅子上道，“只是承兒，你太慣著她了，不知不覺咱們誰都沒注意她被慣的無法無天。”

“都是兒子的不是。”沈書承垂手道，“兒子沒有教導好女兒，累及整個沈家。”

提起沈棠玉，沈老夫人也沒什麼好臉色，從前有多期望，眼下就會多失望，猶如好不容易存出來的金山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一樣，換做誰誰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