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梅開二度

嗆人的味道是從殿外傳來的，像是什麼東西燒起來一樣，眾妃嬪提著一顆心慌忙走了出去，生怕是宮中走水，那可就不得了了！

“唉，可憐的孩子啊，你親孃只顧著冊封的喜悅，全然忘了她才失去你沒多少時日啊，你真的是太慘了啊！你親孃沒本事生下來你，甚至還這麼快就忘了你，可憐的孩子你怎麼就投胎去了她肚子裡呢，沈母妃給你燒寫紙，你要一路走好啊~”

沈芙玉在拿著一沓子紙錢往火盆子裡丟，一邊丟一邊說著話，字裡行間裡全是慧貞妃先前沒了的那個孩子。

“可憐的孩子啊！一路走好！”沈芙玉嚎的很大聲！

慧貞妃出來的時候，聽著她說的話差點沒被氣死！當場臉上的笑容就繃不住了，厲聲怒斥道：“沈芙玉！你簡直放肆！在宮中私燒紙錢可是重罪！”

“我是明著燒的。”你能拿她怎樣？

沈芙玉丟下一把紙錢，眼角掛淚悠悠起身，淡定的站在一眾妃嬪面前說的十分大義凜然：“慧貞妃娘娘啊，我還真是替您那未出世的孩子心寒啊，你才失去他多久啊？如今就能高高興興的準備冊封禮？你也不怕那個孩子，在九泉之下對你這個母親心寒嗎？”

這一番話讓慧貞妃心頭一怒，恨意也再也難以壓制的噴發出來：“你有什麼資格對本宮說起本宮的孩兒？沈芙玉，是你殺了他！”

“慧貞妃娘娘是覺得，只要把錯處都推到別人身上，那個孩子就不會恨你試圖用他的生命來陷害我了嗎？”沈芙玉才不管當初事情的細節，而是一字一句的去把冷血無情四個字扣在慧貞妃的頭上，“呵，我如今是什麼都不怕了，慧貞妃，真是好一個慧貞妃啊，娘娘大約是忘了吧？從你宮裡搜出來的墮胎藥，還有你曾經的貼身侍婢親口證明，是你事先決定要用這個孩子做文章來害人的。”

“我再如何壞，我也不敢傷害我自己的孩子！”沈芙玉摸著自己的肚子，微微眯起眸子道，“只可憐那個孩子都沒能來世上看一眼，就先一步被你判了死刑，慧貞妃，你這樣的人，這樣的冷血，這樣的無情，虎毒不食子啊！”

一個生命長成的過程總是脆弱的，尤其是這醫療技術落後的時代，每個能正常誕生並且長大的孩子都是不容易的，所以這個時代的人才會格外注重子嗣，對孩童，對有孕的婦人出手，那都是喪盡天良的。

慧貞妃氣的差點要昏過去！明明最終是沈芙玉動的手！明明是因為那個孩子已經保不住了她才想那樣做，她失去孩子的時候她不心痛？沈芙玉她憑什麼這樣說！

“沈嬪，你放肆！”慧貞妃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她瞪著眼恨不得殺了她一樣，“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貞妃，豈容你置喙！”

沈芙玉搖了搖頭，卻滿目都是鄙夷：“聽聽吧，這就是你們剛剛誠信恭祝的慧貞妃娘娘，被人戳穿了偽裝露出本態，就惱羞成怒妄圖以權勢壓下一切。”

“無所謂，我今日來，就是要揭穿你陰毒冰冷的嘴臉，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想踩著自己孩子的鮮血上位，我也只能祝你這貞妃的位置，能坐的安穩踏實。”可她從前就沒怕過誰的威脅，現如今就更不可能了，畢竟她已經是一個‘活時不多的人’了。

字字鑽心的言論讓慧貞妃氣的發抖，控制不住的後退好幾步，可看著眾人對沈芙玉這一番說法有些相信的模樣，頓時覺得如身置寒冰中一般，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是她害死了本宮的孩子……是她當時親自動的手！”這話卻在眾人的眼神中顯得蒼白無力起來。

“可不論是不是她動的手，慧妹妹你本就先有了殺死腹中之子構陷他人的意思了不是嗎？”倒是有些暢快，淑妃轉頭看向慧貞妃，也將眾人心中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有這樣念頭的你……的確是讓人心寒。”

眾人目光中的火熱慢慢褪去，方才對於慧貞妃的恭維也是逐漸的暗淡，沈芙玉是壞，可是她都要死了，已經不足為據了，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未必沈芙玉的話就沒有道理。

人心是很容易傾斜的。

尤其是這樣的時候，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名聲一瀉千里，壞人回頭做了一件好事，就得人諒解人人稱讚。

卻忘了好人總是被逼入絕境才會作惡，而壞人做再多好事，也掩蓋不了壞的那顆心。

即便慧貞妃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但這不是有沈芙玉這麼一個大惡人做對比麼？

沈芙玉輕輕朝著慧貞妃一笑。

幸好來請安的時候，她是稍作準備才來的，幸好當時把燒給沈茉玉剩下的紙錢偷摸帶進宮裡來了，這不又派上用場了？

酸爽啊！

慧貞妃得意自己進封之喜，那她這個職業槓精人怎麼能不去潑冷水呢？這也是為了不讓慧貞妃驕傲自滿不是？

她真的是太貼心了！

“你……”慧貞妃瞪大了眼睛，她簡直就是蠻橫不講理！情急見著皇后出來，立刻委屈求助起來，“皇后娘娘！您可聽見了！沈嬪她那樣冒犯於臣妾，還在宮中燒紙犯忌諱，您一定要狠狠地責罰她才行！”

“再責罰也沒什麼用吧……”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也是同樣說中了大夥兒的心聲，是啊，皇上都已經下令，要在沈芙玉生產之後處決她，這之前再怎麼懲罰又有什麼用呢？傷到了龍子又算是誰的責任？

“慧貞妃，你的位份是皇上親口下旨進封的，這就足夠了。”荊瀾曦自然是不願意管這樣的事情的，“已經是四妃之一，你更應該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皇上在你進封的聖旨中寫，你端敬賢淑，慧心如蘭，可不要讓這樣的話成了一番空話。”

就算是真的做主，又能罰沈芙玉什麼呢？連皇上和太后都打算不聞不問，想讓皇后強出頭，怎麼看都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