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著你毀掉它。”米萊狄說,“遊戲規則沒有不能毀掉徽章這一點吧?你把它打碎了,這樣我也放心……不然,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接下來把它交給羅更,兩頭下注?”

“你真的只有十八歲?”會期族長搖搖頭,苦笑著問道。

她對此只能聳聳肩。

情勢發展至眼下這一步,對她來說,絕不是一件壞事。

她也必須給自己留好退路,雨甘的徽章一時沒有捏在手裡,她就一時沒有保證。繁花領她去夢生家兩人的落腳地,也就意味著她能接觸到兩塊徽章。只要將兩塊都奪來,就足夠向麥芽換回自己的徽章了。

最重要的是,手中那一小塊會期徽章的碎片,就已經確保了她一個同盟。

這是一個各取所需、衝突碰撞、暗荊叢生的世界,米萊狄得學會早點習慣才好。

繁花人如其名,言談行事溫溫柔柔,露齒笑時還會不太好意思地用白齒尖咬著下唇,幾乎是女孩兒最標準的樣子,連找到的機關都長得像一隻小珠寶盒似的。

正是她的外表,讓此時的米萊狄生出了幾分不真實的恍惚感。

“羅更?”

繁花站在峭壁邊緣,一手握著“小珠寶盒”,對準了下方白沙灘那一個防守望風的夢生家族人,一邊說道:“他也往這個方向來了,應該在這一側的島上。他好像挺擅長在叢林中尋找人腳步的痕跡,還真像個獵人。”

話音未落,她“啪”一聲彈開機關,一道黑影筆直疾射向了那個正望著灰色大海的夢生族人後腦。

下一秒,不等米萊狄反應過來,繁花已隨著那黑影一起縱身躍下了峭壁——彷彿一頭羚羊般敏捷有力,她在峭壁上幾次起落,等她就地一滾,卸去墜勢,從滾起的白沙中撲向了那夢生族人的時候,他的身子才剛剛軟倒了下去,正好被她一把抓住衣領,重新拎了起來。

遠遠看去,簡直好像那夢生族人仍然站著似的。

米萊狄愣在了峭壁邊上。這和熱身賽時那個女孩,竟是同一人嗎?

繁花從夢生族人的肩後探出半張臉,四下一看,卻忽然著急了,使勁朝沙灘另一頭比了好幾下。順著那方向一轉頭,米萊狄立刻看見了夢生家族長肥肥厚厚的背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逃向遠處,大概是不巧看見剛才自己族人遭襲的一幕了。

米萊狄也被激發了少年心性,不願意在她面前遜了色。

在沿著白沙灘延伸出去的峭壁頂部,她疾奔的每一步都像擊退了崎嶇嶙峋的岩石,在夢生族長意識到追兵其實在頭上之前,米萊狄已經抓住了時機,如野鷹擊空一般從峭壁上撲了下去。

夢生族長連痛哼一聲也沒來得及,就被米萊狄給撞翻在沙地上,一起砸進白沙霧裡;他又驚又怒又怕之下,扭曲掙扎,雙腳踢打,卻被米萊狄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擊在了太陽穴上——她的骨頭極硬,中指關節從拳頭間高高曲起,這一拳下去,叫夢生族長如同捱了一下鈍錐,他掙扎的氣力登時就弱下去了一半。

等繁花伸著頭走過來的時候,米萊狄已經氣喘吁吁地從沙地上重新爬了起來。

她渾身是沙;右手因為短時間內反覆擊打,骨頭隱隱震痛,關節面板更是早已綻裂出血,與繁花一比,顯得狼狽了不少。

“原來你下手這麼狠的啊,”繁花瞪視著地上的人,向她問道:“昏過去了?徽章呢,拿到了嗎?”

米萊狄笑著,向她亮了亮一塊刻著夢生標記的徽章。另一塊在她的褲兜裡,她卻不準備告訴繁花了。

“好了,”繁花鬆了口氣,“趁他們沒醒,我得走了。”

“等一等,”米萊狄問道,“你的機關,是從哪個方向上找到的?”

繁花回憶了幾秒,向島後一指。

米萊狄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她沒記錯,那應該是小湖所在的方向……

“但我撿走了這一件之後,在附近就沒有看見更多的了。就算你去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否還能找到更多機關呢。”

對於這一點,米萊狄卻比她多了幾分信心。

因為她如今仔細回想起來,總覺得那片小湖湖面上起伏漂盪的黑影,好像有點太大了,不太像是波浪摺疊時自然產生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