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梧看了看可塗,的確稱得上心性忠厚,不然他也不會坐在這裡。

鹿梧再看看羅幹,這老匹夫心狠手辣、絕非善類。

他說文道之‘必然識得大體’,那就是對方若是不識大體,那就幫他體面的意思了。

“呵呵,也好,這三家的封地財富我都要了。”鹿梧說起這等強取豪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理所當然。

“當然!”羅幹一口答應下來。

“可塗老兄,你這外公很能為你做主啊?”鹿梧怎麼看這老頭怎麼不順眼,順口就給他上點眼藥。

可塗只有苦笑。

他又不是傻子,鹿梧的離間之意簡直是擺在明面上了。

但外公這些話,卻是把髒活累活全攬了過去,等做完這些事,外公的名聲多半臭不可聞。

想當權臣甚至謀朝篡位,可不是這麼幹的。

作為君王,可塗還是分的清楚好歹的。

“鹿伯不用擔心,老夫在此立誓,五年之內,必為塗兒掃平朝堂上下障礙,穩定南方五府軍務,然後告老還鄉,絕不再踏入朝堂半步!若違此誓,也不用什麼天誅地滅,叫老夫死於冠軍伯長戟之下便是!”

冠軍伯,是原本吳國準備封給鹿梧的稱號——取‘勇冠三軍’之意。

“呵呵呵,好,雖然有些麻煩,但你若是違了誓言,我倒也不介意辛苦跑這一趟。”

“哈哈,那就要辛苦冠軍伯了。”羅幹毫不介意鹿梧話語中明顯的惡意,仰天大笑起來。

剛才鹿梧與可塗在車廂中交談時,並未用真氣約束聲音不得外傳。

兩人對話,羅幹在車廂外面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鹿梧重傷是裝出來的,羅幹已經把自己當成死人看待了,只是在想辦法如何救出可塗。

鹿梧此人勇武剛烈,絕非顧全大局、委曲求全之輩,一旦憤怒起來,別說他一個大將軍,就算吳王也敢殺——反正這種事鹿梧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結果峰迴路轉,吳王可塗一顆赤子之心歪打正著,竟然打動了鹿梧,鹿梧投桃報李,願意那拿南方五府膏腴之地,來換一處清淨所在。

換了別人,便是可塗這種忠厚之人也要猜疑鹿梧是不是在中間挖了個坑,但羅幹卻敢說鹿梧並不是這樣的人。

因為他在南方五府掌管軍務時,曾經多方調查,反覆確認,鹿梧此人對權勢真的毫無興趣,甚至情願讓秋桐這種出身丫鬟的女子獨掌大權,也不願意自己出來管事。

在旁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拿國家大事做兒戲。

只有羅幹藉助林集手中統帥權力、在調動大軍的同時蒐集材料,反覆研判之後才敢確信,對方恐怕真的並不看重南方五府這些地盤,只是因為手下追隨者日益增加,才不得不勉為其難。

當然,任何一個勢力的首領做事都不能隨心所欲,要顧忌手下的既得利益者;所以羅幹也沒覺得趁機擊殺鹿梧有啥不對——現在不下手,將來鹿梧遲早也要反噬吳國。

這是大勢,並非鹿梧自己不愛權勢就可以改變。

問題是現在鹿梧不但沒事,還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交易,在這種國之大利下,包括自己在內,又有什麼人是不能犧牲的呢?